黑衣人粗哑的吼声从身后追来，带着被火燎过的焦糊气：“放开我们的同伴！不然这林子里，就是你们的葬身地！”
萧逸云猛地回头，只见领头人被两个同伙架着，胳膊上还缠着被火烧焦的衣袖，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把短刀，刀尖抖得像风中的草。他脚边躺着个被打晕的同伙，正是刚才被萧逸云踹中胸口的矮胖汉子——想来是刚才冲出来时没顾上，被少年趁乱绊倒了。
“放了他？”萧逸云嗤笑一声，往少年身后挪了半步，将人护得更紧，“你们绑这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开’二字？”
领头人被戳到痛处，脸涨得像猪肝：“少废话！那是我们的活路！你断我们财路，就别怪我们心狠！”他朝左右使个眼色，两人悄悄摸向腰间的绳索，显然是想故技重施。
萧逸云将少年往树后一推，自己抄起地上的粗树枝，沉声道：“活路不是抢来的。三年前我替人送信，遇着山匪抢包裹，他们也说那是他们的活路——可那包裹里，是个寡妇给病重儿子抓的药。”
他背上的伤突然抽痛起来，像是在呼应这句话。那年他拼死护住药包，后背被砍得深可见骨，可当寡妇跪在他面前磕头时，他忽然觉得那疼里，藏着点比银子更沉的东西。
“你懂个屁！”领头人啐了一口，挥刀就冲上来，“没钱谁给你妹妹治病？没活路谁还管良心！”
刀刃劈过来的瞬间，萧逸云突然怔住。这话像根针，精准地扎在他最软的地方——妹妹的咳嗽声、药渣的苦味、当铺掌柜不耐烦的脸，突然全涌到眼前。他侧身避开刀锋，树枝横扫，却在即将打中对方手腕时收了力。
就是这一愣神，领头人抓住机会，刀势一转，直刺他胸口。少年尖叫着扑过来，手里攥着块尖锐的石头，狠狠砸在领头人背上。
“啊！”领头人吃痛，刀偏了方向，划破了萧逸云的胳膊。萧逸云回过神，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树枝抵在他咽喉：“我是不懂你的活路，但我知道，把别人的苦难当垫脚石，走再远也站不稳。”
咳——”被踹翻的领头人捂着肚子蜷在地上，看着抵在咽喉的树枝，树皮的粗糙触感刺得他喉间发紧，眼里闪过一丝惧意，却仍嘴硬：“少装清高，这世道，不踩着人往上爬，难道等着被人踩死？”
萧逸云手臂上的血顺着小臂滑进袖口，他却像没察觉，只是将树枝又压低半寸，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踩着别人的苦难往上爬，脚下的泥迟早会陷进去，把你拖进更深的黑里。”
旁边的同伙见状想上前，却被萧逸云投来的眼神逼退——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坚定，仿佛在说“谁动谁先倒下”。
地上的领头人喉结滚动，看着萧逸云胳膊上渗开的血迹，突然泄了气，嘟囔道：“算……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