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三日的宁晋县,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压垮这座古老的县城。清军右翼军如黑色的潮水般涌来,带着无尽的杀意与贪婪,将宁晋县拖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清军选择了东门月城作为突破口,这座平日里守护县城安宁的月城,此刻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探子得到真定徐楠、张懋熺的题稿记载,清军攻势如潮,箭矢如雨点般密集射向守城将士。典史身先士卒,他站在月城之上,大声鼓舞着士气,手中的长枪挥舞得虎虎生风。
然而,清军的箭矢太过密集,典史身中数箭,鲜血从他的胸口汩汩流出,他的身体如同刺猬一般,插满了箭矢。典史倒下的那一刻,守城将士们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人心瞬间惊乱,恐惧如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清军见有机可乘,便如蚁附涌向月城。大城垛夫们原本坚守在城墙上,但看到清军已经登上月城,心中的恐惧彻底爆发。
他们如惊弓之鸟,纷纷奔溃,四散而逃。城墙上的防御瞬间土崩瓦解,清军如潮水般涌入城内,宁晋县城就这样陷落了。
知县胡应瑞在得知清军攻入的消息后,没有选择与县城共存亡,而是从县城西门仓皇出逃。他的懦弱与自私,让县城失去了最后的领导力量。
主簿崔泰来、县前训导秦永祚等官员,在清军的屠刀下英勇就义。崔泰来身中数刀,依然死死地抱住清军将领的大腿,为其他官员争取逃跑的时间;秦永祚则手持长刀,与清军展开殊死搏斗,最终力竭而亡。
清军的暴行远不止于此,各官家眷在这场灾难中死伤过半。生员们平日里是县城的文化精英,此刻却成了清军屠杀的对象,九十四名生员倒在了血泊之中。
县城及四野乡民一万余名无辜生命,在清军的屠刀下陨落。焚烧的火焰吞噬了士民房屋一千余间,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整个宁晋县城仿佛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事后,知县胡应瑞因逃跑被判斩首,他的结局或许是对他懦弱行为的一种惩罚,但那些无辜死去的生命,却再也无法挽回。
十一月二十三日,清军右翼军的铁蹄踏入了唐山县境内。然而,与宁晋县不同的是,唐山县的知县韩养豫早已听闻清军入寇的消息,早早地开始了城防准备。他深知,面对清军的强大攻势,只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守护县城的安全。
当清军在县北北杨村开始抢掳杀戮时,韩养豫没有选择坐以待毙,而是毅然决然地率领生员王讷、王壮、魏运泰、兵快张永光等出城赶杀清军。
他们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清军,凭借着对家乡的热爱和对清军的仇恨,暂时将清军击退。王讷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所到之处,清军纷纷倒下;王壮则手持长枪,与清军展开近身搏斗,他的枪法凌厉,让清军难以招架。
然而,清军并没有就此放弃。二十四日深夜,百余骑清军如幽灵般闯入唐山县南关,放火掳掠士民。火光冲天,哭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南关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韩养豫临危不乱,迅速调集角楼游兵,将清军引诱至城下。城墙上,大将军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炮弹如雨点般射向清军。在炮火的轰击下,清军小股部队被击退,唐山县暂时摆脱了危机。
但清军显然不会轻易放弃。二十五日,清军又纠集了大股部队,在离唐山县城五里的地方扎营,摆出一副势要攻下唐山县城的样子。
面对清军的强大攻势,韩养豫没有退缩,他派教官孟知言、冯大任埋伏城内防守,亲自带领生员王讷等四营民勇出城扎营,与清军对垒。大炮伏于后,随时准备给清军致命一击。
当夜,清军试图劫营,但韩养豫早有防备。在民勇的顽强抵抗和大炮的轰击下,清军劫营未果,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二十七日,清军见无法攻下唐山县城,便拔营向西南而去,唐山县城终于获得了保全。
然而,在这场保卫战中,四野乡民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清军杀戮的几乎没了人烟。清军可能在进攻过程中,认为唐山县实力较强,为了避免较大的伤亡,最终选择了离开。
这也是清军一贯的作风,遇有强敌则绕路或者不攻,只攻取防守薄弱州县。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清军的暴行都给唐山县的百姓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和灾难。
宁晋县的陷落和唐山县的保卫战,是清军铁蹄下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宁晋县因守城将士的恐惧和知县的逃跑而陷落,无数生命在清军的屠刀下陨落;唐山县则因知县韩养豫的英勇领导和将士们的顽强抵抗而保全,但四野乡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寒冬,北风裹挟着肃杀之气席卷直隶大地。隆平县这座弹丸小城,在历史洪流中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当清军铁骑如潮水般涌来时,知县徐完一竟弃城而逃,留下满城百姓在绝望中挣扎。
据隆平情报记载:“崇祯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流贼攻城自北门冲破,在城绅士庶民妇女死难者无数,惜其人姓氏不尽传为可悼也。” 这寥寥数语,背后是无数家庭的破碎与生命的凋零。
徐完一的弃城,绝非偶然。明末官场腐败已深入骨髓,许多官吏在危难之际优先考虑自身安危。隆平县本为小城,城墙低矮,防御薄弱,知县本应组织军民坚守,但他却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逃亡。
这一举动,彻底动摇了城防士气。清军如入无人之境,北门顷刻失守,城内的守军与百姓瞬间陷入混乱。徐完一的逃亡,则直接让隆平沦为屠场。官吏的失职,往往成为灾难的催化剂。
清军破城后,隆平陷入了地狱般的景象。绅士、庶民、妇女,无人幸免于难。情报中“死难者无数”的记载,掩盖了无数个体的悲剧。
有人试图反抗,但面对清军的精锐,他们的抵抗如萤火之于烈日。这种屠戮并非孤例。
隆平的悲剧,则是清军南下清洗的缩影。城中,母亲紧抱孩子倒在血泊中,书生以笔为剑却难敌利刃,商铺在火光中化为灰烬。这些无名者的牺牲,终被历史长河吞没,只留下“姓氏不尽传”的叹息。
隆平的沦陷,与其地理劣势密不可分。情报称其“形如釜底”,地势低洼易受攻击,城墙年久失修,形同虚设。
清军轻易突破北门,足见防御之薄弱。对比同时代跨塘的至和塘工程,隆平缺乏有效的军事屏障。
这种脆弱性在乱世中尤为致命:一旦敌军压境,小城便如纸糊般不堪一击。隆平的命运,实为明末边陲城镇的缩影——在王朝倾覆之际,它们首当其冲,成为权力博弈的牺牲品。
隆平的悲剧,折射出明末社会的深层危机。官吏贪腐、城防废弛、民生凋敝,三者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徐完一的懦弱,恰是官场生态的恶果。
乱世中,生命如草芥,但历史从未忘记警示:官吏的担当,是百姓存续的基石;而城池的坚固,需以民心为砖石。隆平的鲜血,终成后世镜鉴——唯有重拾仁政,方能避免重蹈覆辙。
一座座城的陷落,一个个生命的消失,战争是残酷的,往往是普通百姓承受的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