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光阁的青石板地永远带着潮冷，即便顶层的记账房也不例外。林默将指尖按在微凉的魔导玉册上，淡紫色的法力顺着指尖微弱流转，数着第三排货架的魔导结晶存量 —— 这份 “玄光阁” 的记账员差事，已做了三个月。
他垂着眼，睫毛遮住眼底的审视，鹅毛笔在羊皮纸上划过规整的隶书：
“丙戌日，入库魔导结晶三百七十块，纯度九成三，损耗七块，用途标注‘阁内试炼’。”
桌案对面，仓储主管正用拇指摩挲着袖口的鎏金咒印扣，那咒印扣边缘有三道极细的刻痕，林默已默默数过十七次。
主管开口，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
“林默，今日的损耗怎么比昨日多两块？”
林默头也不抬，将魔导玉册推过去，指尖不经意间蹭过桌沿的一道裂纹 —— 那是昨日安保队长留下的，此人总爱用法力淬炼斩魔刃，账本房的桌椅已换过四套：
“回主管，第三货架西侧的结晶有三块出现裂隙，按规矩计入损耗。”
主管的目光在玉册上扫了三遍，指腹在 “损耗” 二字上停顿片刻，忽然笑了：
“年轻人仔细是好，但也别太死板。玄光阁的魔导结晶金贵，多省一块，阁里都记着你的功。”
他起身时，林默瞥见其腰间储物袋的绳结动了一下，露出半块暗金色碎片 —— 那是魔导能量最核心的魔导原核，按玄光阁规矩，除了顶层魔导长老，任何人不得私藏。
林默躬身应道：
“属下明白。”
余光瞥见门口闪过一抹白影。是负责魔导检测的技术员，总是穿着一身素白法袍，袖口绣着玄光阁徽记，走路时脚步极轻，裙摆扫过地面没有半点声响，此刻正站在货架旁，指尖搭在一块蓝色结晶上，指节微微收紧。
主管走后，林默拿起魔导玉册，假装核对数目，实则将法力探入玉册夹层 —— 那里藏着一方特制的魔导纹纸，能记录周围十里内的能量波动。方才主管靠近时，魔导纹纸泛起细碎的银光。
林默笔尖在纸上继续滑动，却在 “试炼” 二字旁添了个极淡的墨点。
三日后，玄光阁出了乱子。
清晨的魔导钟鸣还没响完，安保队长的怒吼便震得记账房的窗纸发颤：
“谁干的？第七货架的二十块高纯度结晶，凭空消失了？”
林默跟着人群赶到西侧仓储区，只见第七货架空空如也，货架上残留着淡淡的异质能量波动 —— 不是玄光阁常用的法力路数，倒像是西域法师惯用的空间咒文残留。主管脸色铁青，手指死死攥着袖口的鎏金咒印扣，指节发白：
“赵队长，玄光阁的安保是你负责，现在丢了结晶，你得给阁里一个交代。”
被称作赵队长的男人将斩魔刃在手中转了个圈，刃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王主管这话有意思，账本是你管的，入库出库都要你签字，说不定是你监守自盗，嫁祸给我？”
两人剑拔弩张，周围的员工都低着头不敢作声。林默站在人群末尾，目光扫过那位白衣技术员 —— 她正蹲在货架旁，指尖沾了点地上的银灰色粉末，放在鼻尖轻嗅，眉头微蹙。
赵队长厉声喝道，法力扩散开来，将众人逼退数步：
“都散开！从今日起，玄光阁实行宵禁，任何人不得私自逗留。林默，你负责核对近一个月的出入库记录，找出异常之处。”
林默应了声，转身回记账房时，故意撞了一下旁边的年轻员工。这人才入职不久，总爱探头探脑，昨日还向林默打听那暗金色原料的价值。
年轻员工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好奇：
“林哥，你说这结晶是被谁偷了？”
“不清楚。” 林默淡淡回应，假装整理衣袖时，将一枚小巧的金属器物塞进了对方口袋。
当晚，林默在账本房核对记录到深夜。魔导油灯的火苗摇曳，映得羊皮纸上的字迹忽明忽暗。近一个月的损耗率确实异常，尤其是十五日前，损耗突然从每日一两块增至五六块，而对应的出库记录却全是 “阁内领用”，签字人都是王主管。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林默迅速将魔导纹纸藏进玉册，抬头见白衣技术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魔导检测仪。
她走进来，将检测仪放在桌上，水晶屏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数据，指尖在仪器边缘轻轻敲击，节奏是三短两长：
“我这里有份检测报告，十五日前入库的一批原料，纯度只有七成，却被标注成九成五。”
林默不动声色，将法力探向她的周身，未察觉异常波动：
“苏技术员为何告诉我这个？”
对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情绪，起身时袍角扫过桌案，一枚小小的玉片掉落在地，上面刻着奇特的螺旋纹路，既非法力体系的咒印，也非西域法术的符文：
“玄光阁是魔导根基，原料更是关乎未来，我不能看着有人毁了它。”
林默捡起玉片递还给她，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皮肤，冰凉刺骨：
“多谢苏技术员提醒，我会留意的。”
七日后，那个年轻员工失踪了。
有人说看到他深夜偷偷溜进仓储区，也有人说他卷款跑路了。林默在他的住处找到了那枚金属器物，其表面泛着微弱的红光，底部刻着的坐标指向城外的黑市 “鬼市”。
当晚，林默换了一身粗布衣衫，将自身法力收敛到极致，伪装成普通行脚商人潜入鬼市。这里鱼龙混杂，各色法师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法力、咒力与不知名能量交织的混乱波动。
鬼市最深处的 “老鬼茶馆” 里，林默找到了目标。王主管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个穿着黑袍的老者，脸上戴着青铜魔导面具，正是频繁来玄光阁的商人。
面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指尖把玩着一串珠子，上面萦绕着与苏晴玉片相似的能量气息：
“王主管，这次的原料什么时候能交货？”
王主管摸了摸袖口的鎏金咒印扣，压低声音：
“再等三日，赵烈那边已经打通关节，到时候会用‘阁内试炼’的名义出库，你派人接应就行。”
面具人轻笑一声，珠子转动的速度快了几分：
“价格得再涨三成。现在这原料供不应求，多的是势力愿意出价。”
林默悄悄将魔导纹纸展开，指尖划过纸面，记录下两人的对话与周围的能量波动。就在这时，茶馆外突然传来厮杀声，数道法力光束冲天而起。
王主管脸色大变，起身就要走：
“是玄光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