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透过体育馆高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众人围着三井寿讨论着接下来的县内选拔赛。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专注。
“大家都很早嘛！”
“教练！”
“教练早！”
“教练好！”
……
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所有队员立刻转身，纷纷开口问好。
“教练，县大赛的对战表出来了”，大清早就聚众闲聊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三井寿连忙开口汇报。
“拿来我看看。”
相田彦一赶紧将手中的笔记本双手递了过去，见田冈教练面露疑惑，他连忙解释道：“教练，正式的书面通知要明天才会下发到学校，这是我老姐她私底下透露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就记录下来了！”
“哦，是相田小姐的话，那消息来源应该没问题”，田冈教练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笔记本，随意地翻看了几页。
“啪”的一声，田冈教练干脆利落地合上本子，神情淡然，“嗯，和我预想中的没有多少差别。”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教练为何如此淡定，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教练，屏息等待后面的话。
然而，田冈教练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笔记本还给相田彦一，转而问起了大家：“你们刚刚围在这里，在聊什么？”
三井寿如实回道：“教练，今年的县内选拔赛多了一个出线名额，大家都在猜测会是哪两支队伍跟随我们陵南去征战全国。”
三井寿话音刚落，一名胆大的新生就忍不住开口追问：“教练，您觉得会是哪两支队伍呢？”
“我们和海南各占据一个出线名额，这应该没有问题。至于这多出来的第三个名额……”
田冈教练略一沉吟，目光变得有些深远，“大概可能会是翔阳吧。”
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出人意料，翔阳一直是县内的老二，自从陵南把老大海南挤下去之后，他们就顺势变成老三。
要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大家也都这么认为，但自从和湘北打过练习赛之后，谁也不敢确定了。
“教练！您之前不是特别看好湘北的流川枫和樱木花道吗，还说他们是高中篮球界新一代的天才。难道……他们今年就没有一点出线的机会？”池上亮二有些急了，事关赌狗大计，他不得不紧张。
“哦……湘北啊……哈哈……不好意思，差点把他们给忘了”，田冈教练突然笑出了褶子，笑过之后，才正色回道：“不错，湘北当然也有出线的可能！”
“这不等于没说嘛……”众人心中忍不住吐槽。
“安西教练既是前国手，更有执掌国家队的丰富经验。今年的湘北，在内线有赤木刚宪坐镇，外线有宫城良田穿针引线，再加上流川枫和樱木花道这两个天赋异禀的新人，还有一个擅长三分的外线射手克美一郎，他们总算迎来了‘完全体’。我相信，在安西教练的带领下，他们有能力，也有机会冲击全国大赛！”
田冈教练话锋一转，又道，“但是，不管是谁出线，他们和我们陵南比起来，都还差得远，所以，我们的眼光要放得更远一点！”
“更远一点？那是多远？”众人心中不禁升起疑问，全国大赛难道还不是终极目标吗？
似乎是看穿了大家的想法，田冈教练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全国大赛？那只是开胃小菜！我们陵南的目标应该是星辰大海！星辰大海，懂吗？诸君！”
“星什么辰什么……星辰大海？”南乡光一郎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场面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众人都被教练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中二”气息的目标给震住了，几秒钟后才响起了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
“妈呀，星辰大海……教练的意思是我们要出国比赛吗？”有人小声嘀咕。
“嘘！别说话，认真听教练讲！”另一人小声回应。
“喂，你有没有发觉，教练最近讲话……越来越有那种气质了……特别像……”
“你是说……尾田校董吧？他每次喝多了做年终总结，就是这种调调……”
“咳……咳……”听到下面隐约传来的议论声，田冈教练有些尴尬，他连忙咳嗽两声，按下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抬腕看了一下电子表，田冈教练又道，“今天是5月11日，县大赛将在5月19日正式开幕，而我们陵南的第一场比赛要等到5月26日。”
田冈教练讲完又故意又停顿了几秒，像是在给大家留下消化和思考的时间。
“这意味着在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几乎是处于无赛可打的‘空窗期’。为了保持诸位的紧张感，为了保持诸位的手感……”
田冈教练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爱和学院的佐藤健教练发来了邀请，正好他们也有一段空闲期。所以，5月20日，也就是县大赛开幕后的第二天，我们要远赴爱知县，去和他们打一场练习赛。”
“爱和啊……小意思”，池上亮二环抱着胳膊，语气平淡，“去年全国大赛的手下败将。”
“不要大意，池上”，三井寿出声提醒，“爱和学院是全国级别的强队，诸星大也是顶尖的得分手，任何轻视都会付出代价。”
一旁的仙道彰若有所思，“教练，为什么爱和会在这个时候找上我们？”
田冈教练赞许地看了仙道一眼，解释道：“问得好，仙道。如果可能，我想他们最想约战的对手应该是秋田县的山王工业，但是……”
环顾一圈，田冈教练又道，“山王工业那种骄傲的队伍，恐怕更愿意和大学校队打练习赛，而我们陵南是最近几年唯一一支击败过山王的队伍！”
田冈教练的声音带着自豪，“或许在某些人眼中，山王依然是不可逾越的第一，我们陵南只是那个运气好一点的‘幸运儿’。”
“爱和自以为他们是那个离山王最近的‘挑战者’，又不好意思或者没机会直接找山王约战，所以……”
田冈教练再次扫过众人，再度提高嗓门，“我希望大家记住，尽管是练习赛，我们一样要认真对待，要打出志气，要打出威风，要让那些旧时代的人知道，属于山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是！教练！”这一次，众人的回答整齐而响亮。
“另外，在结束与爱和学院的比赛之后”，田冈教练不经意地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还有一场比赛要打。”
“还有一场？”连三井寿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心中暗道，“难道是名朋工业？”
“没错”，田冈教练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但在大家看来，这笑容怎么看都带着点“不怀好意”。
“中京大学是我的母校。托你们努力的福，我们陵南的名气也传到了大学界。我联系到了昔日的恩师，为我们争取到了一次和他们校队切磋的宝贵机会。”
“什么？！大学校队？”
“中京大学？”
“有没搞错啊，教练！和大学生打？”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
惊呼声和哀嚎声顿时响成一片，与高中球队比赛和与正规的大学校队比赛，完全是两个概念，无论是身体对抗、战术素养还是比赛经验，都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田冈教练似乎早有预料，他双手一摊，语气十分轻松，“反正都在爱知县嘛，顺路而已，怎么样，这份‘礼物’，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开心……”
回应教练的是一片有气无力、故意拖长了调子的声音。
“看开一点嘛，小伙子们！”田冈教练试图安抚，“就当是一次难得的旅行了，爱知县的美食可是难得一尝喔！比如味噌猪排、鳗鱼饭……”
然而，美食的诱惑在此刻显然无法抵消与大学校队对战的紧张。
“好了，解散！”
田冈教练见好就收，拍了拍手掌宣布早话结束，但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三井，你留下。”
三井寿心中微动，难道教练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开，但脚步都故意放得很慢，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教练和队长这边。
“未来是你们的”，等众人走远，田冈教练才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但未来，终究也是他们的。”
田冈教练说完，偏头看向一侧。
顺着教练的目光看过去，三井寿正好看到仙道彰，此时此刻，他在指导着越野宏明的防守，“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不过，这个时候教练说这些干嘛！要托孤吗，我呸呸……想哪里去了！”
“三井”，田冈教练收回目光，“明年，你、鱼住、池上……你们这些三年级生就要毕业离开学校了。但是，我们陵南的荣誉不能中断，胜利必须延续下去。”
田冈教练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仙道会是篮球队下一届的队长，我希望他能够扛起‘勇猛果敢’的大旗，继续带领球队创造辉煌。”
三井寿对此并不意外，仙道彰的天赋和潜力有目共睹，他平静地点了点头：“仙道他有能力做到。”
“但仅仅有仙道是不够的，你懂吗……”
“教练，你放心”，三井寿秒懂，“最后一年，我会竭尽全力带好这帮兔崽子们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田冈教练轻轻拍了拍三井寿的肩膀，“三井，有你在，真好。”
“呃……教练……”
三井寿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开了一句玩笑，“您不要这么煽情好不好，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笨蛋！”田冈教练老脸一红，“我是在和你讲很严肃的事情！关乎球队的未来！”
“后面几场练习赛，包括县大赛初期的一些比赛，你要适当放手，多给新人一些机会，好好锻炼他们！”
“那个，我有事，先走了”，不等三井寿回话，田冈教练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