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骂战是突然开始的。
先是吴小姐尖利的臭骂，骂人的话飙得又快又狠，劈头盖脸的喷。
紧接着，柳乘风的声音也从房里冒了出来，带着怒，跟吴小姐对骂起来，一时间，二楼唾沫星子满天飞。
红鸡和蝰蛇在一楼听得真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点意外。
意外的，是吴小姐骂人的功力，没想到这女人平时看起来没什么，没想到骂起人来这么厉害。
楼上的对骂突然停了，片刻后，哐当一声。
吴小姐开门，杀到柳乘风房间门口。
她抬脚就往柳乘风的房门上踹，一下比一下重，嘴里骂人的话更是像连珠炮。
房里的柳乘风大概是被骂得没辙，拉开门，脸上还带着怒，可一看门口是个女人，也没打算动手，只是皱着眉，骂。
“疯婆娘你干什么！莫名其妙！再敢踹老子门，别怪我不客气！”
吴小姐往前凑了凑。
“你说什么？不客气？你动我一下试试！我吊你妈的……”
柳乘风的两个手下刚开始还帮腔回骂，但吴小姐骂人功力不俗，她赤裸裸地骂出来，骂得对方三人不敢再接话。
柳乘风自己也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索性关上房门，任凭外面怎么骂，硬是装聋作哑了。
柳乘风等人认输了，吴小姐还在门外站着骂了好一会儿。
一楼的红鸡和蝰蛇听得直乐，刚才被柳乘风憋的那股火气，好像跟着这顿骂战散了不少。
红鸡憋不住笑，说。
“吴小姐可以啊，骂得真他娘解气！”
蝰蛇也点头，眼里带着点快意。
“让姓柳的也尝尝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滋味，活鸡儿该！”
两人谁也没提要上楼劝架的事，就那么竖着耳朵听着，直到楼上的骂声渐渐歇了，才相视一笑。
不管吴小姐是为了什么骂柳乘风，至少这阵骂，倒替他们出了口恶气。
中午，炮仗就又弄了两百万，给柳乘风送去。
炮仗很累，深一脚浅一脚的从二楼下来。
“柳乘风收下了？”
蝰蛇的声音在一楼柜台后响起，带着股说不出的闷。
炮仗点头，声音里满是疲惫。
“收了，说让我们等着。”
说是等， 可这一等，又是整整一天。太阳落了山，月亮爬上来，柳乘风那里始终没传来半点动静。
半夜，蝰蛇在大堂里转来转去，鞋底磨得地面沙沙响，最后猛地停下脚，拳头砸在旁边柱子上，震得油灯都晃了晃。
“等不了了！”
蝰蛇咬着牙，眼里全是红血丝。
“姓柳的根本就是个骗子！两百万又喂了狗！再等下去，秦武的头都要被挂在城门楼上了！”
炮仗太累，现在还在睡觉，一楼只有红鸡在。
红鸡刚想开口劝，却见蝰蛇抓起桌上的刀，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又快又急。
红鸡在一旁看出不对，赶紧追上去，问。
“你去哪！？”
蝰蛇没回头，也没停下，他说。
“你别管！”
红鸡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可能不管，随即跟着跑出去，一把拽住蝰蛇胳膊。
“你冷静点！不要乱来！”
蝰蛇甩开他的手，说。
“还怎么冷静啊！难道就这么等着柳乘风把我们一点点榨干，再眼睁睁看着秦武送死？我蝰蛇做不到！”
“我现在就去卫兵队大牢！把秦武劫出来！”
“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牛逼！敢把我怎么样！”
红鸡的声音都变了调。
“劫狱？”
“你别乱来，大牢里的卫兵少说也有几十个，你这是去送死啊！”
蝰蛇的眼眶红了，他说。
“送死也比在这等死强！”
“秦武对我有恩，当年救过我的命，现在他有难，我不能缩着！”
“你回去，就当不知道这事。”
红鸡被这句话呛得胸口发闷，看着蝰蛇那张孤注一掷的脸，突然松了手。
他转身跑回青牛客栈，片刻后，拎着他的刀跑出来。
红鸡声音也硬了起来，他说。
“你以为老子是贪生怕死的？这几年，咱们跟着秦武混，哪次不是一起玩命？这次也一样！”
“这两天真是憋屈的要死！走！一起去！”
蝰蛇愣了一下，随即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眼里却多了点滚烫的东西，是热泪。
两人没跟炮仗打招呼，他们知道，说了只会被拦下来。
他们趁着夜色，朝卫兵队大牢的方向去了。
卫兵队的牢房虽说算不上铜墙铁壁，没法做到完全无懈可击，但也不是随便就能闯进去的。
毕竟那里常年有人轮班值守，还有卫兵时不时来回巡逻，想悄无声息地混进去，难度不小。
蝰蛇和红鸡两人悄悄绕到牢房的西侧。
在墙角的阴影里，他们发现一个排水口，大半截都被疯长的杂草掩盖着，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这排水口入口看着挺小，但往里一点就明显变宽，能让一个成年人缩着身子钻进去。
蝰蛇先蹲下身，趴在地上，借着天上那点淡淡的月光，往排水口里面仔细瞅了瞅，确认没什么明显的障碍后，才压低声音对红鸡说。
“就是这儿了。”
红鸡看了看蝰蛇说的地方，那里散发着恶臭，还有屎尿混合着污水流出来。
红鸡赶紧拉住他，脸上带着点疑惑，问。
“你确定这里能进去？你怎么知道的？”
蝰蛇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个自信的笑容，说。
“这几天我可没光等着，早就偷偷过来探查过好几次了，这附近的情况我摸得差不多了，这个排水口就是最佳入口，能通进去。”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对红鸡叮嘱。
“我先钻进去探探路，看看里面的情况。你就在外面守着，要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我还没出来，那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你别管我，赶紧走，千万别犹豫。”
红鸡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排水口，又看了看蝰蛇，说。
“少废话！要么一起进去，要么一起滚蛋回去！”
蝰蛇看了看他 也不再多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往排水口里缩身子，准备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