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难行,那个小姑娘却走得轻快。三姑和季岚要加快速度,累的气喘吁吁,才能跟得上她轻快的脚步。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累的三姑快要跟不上小姑娘的脚步时,才看到河滩上的几户人家。小姑娘把三姑他们领到一所只有半截墙头的门楼下,这个院落有东南北三面房子,朝西的门楼,没有房顶砖瓦,只剩下三根赤裸裸的檩条,横卧在两个门柱之上。
“这就是我们的学校,刘老师应该在做饭。”女孩说完,又向院子里喊了一声,“刘老师,你的朋友来找你,我把她们送这里,先回去做饭了,一会儿俺爹俺娘就从山上下来吃饭了。”
秀萍正在院子里的厦子下面做饭,听到喊声,手上带着两手面就走了出来。她来这里已经一年了,除了教育局的领导和她换工作的人,没有人知道她在山里,更是从来没有人来看过她。
“谁找……”
我字还没有说出口,看到门外的三姑和季岚,忘了自己满手都是面粉面絮,一下子窜出来,搂住三姑的脖子,在三姑的背上拍了两下。顿时,三姑嫩黄色的衬衣后背,沾了一片面粉面絮。
“清素,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那天我说了也是白说,你不会来这儿受罪的。”
三姑被扑了个趔趄,闻到秀萍身上的烟火气息,也不顾自己的衬衣,问道。
“秀萍,你在炒菊菊莲?”
“嗯,昨天山里下雨了,今天早上学生来上学的时候,给我带了些菊菊莲。你的鼻子真灵,我刚刚炒完,正打算和面烙饼,就听到有人找我。……”
说到这里,秀萍仿佛才发现自己两手的面粉面絮,一下子尴尬起来。
“清……素,我把面沾到你衣裳上了。”
“没事儿,我带着换洗的衣服,一会儿洗洗,不到天黑就干了。”
三姑毫不在意的抻了抻自己的衣角,虽然看不见,看着秀萍手上的面粉面絮,她也知道自己的衬衣不能穿了。
“来,快进来吧,走了一路,你们渴了吧?你们先去洗洗,水井里冰着黄瓜,我去给你们拽出来,你们先吃着压压饥渴,饭一会儿就做好了。”
秀萍一边说着,一边从院子里的水井里拉上来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几根鲜嫩翠绿的黄瓜。这些黄瓜,都是半尺多长的小黄瓜,瓜顶上还带着未曾枯萎的黄瓜花。由于刚从水井里拉上来,井内外的温差太大,黄瓜身上沾满了细细密密的小水珠,像是沾了一身白白的绒毛。
“吃吧,这些黄瓜都是今天早上学生带过来的,都是刚刚从园子里摘下来的,新鲜的很,都带着一股清新的甜味儿。”
刘秀萍说着,一手拿起一根黄瓜,递给三姑和季岚。
三姑接过黄瓜,咔哧一口,一股清新微甜的汁水,立马充斥了口腔。几口下去,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透露着舒坦。一根黄瓜下肚,一路走来的疲惫困顿都一扫而光,人也一下子精神起来。
三姑这才仔细打量这个院子,这是一个山区里少见的大院子,有东北南三个屋子,每个屋子都有五六间大。南屋和北屋都是教室,六间房子隔成三个教室,每个教室都有两间。秀萍住在东房北头的两间屋子里,屋子南边是一个没有门的开口厦子,里面有一个大柴火灶和一个炒菜的小灶。另外三间东屋,门开着,却看不到人影儿。
等三姑换了沾了面粉的衬衫,秀萍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金黄的鸡蛋,乌黑乌黑菊菊莲,加上青翠欲滴小香葱,让人一看就食欲大振。一盘凉拌西红柿,红彤彤的西红柿,切碎后在洁白的盘子里堆成了一个小小的火山。山顶上的一小撮白糖,就像是盖在火山顶上的雪帽,红白分明,赏心悦目。碧绿的小黄瓜,被切拇指长短的四瓣,成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盘子的边角边,堆着一小撮棕褐色甜面酱,醇厚的酱香一阵一阵的直往人的鼻子里钻。四五张烙饼,摞在一个圆溜溜的高粱秸秆双篦上,透着一阵阵香油与新麦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