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逸宸没去看乔莫的表情，步伐如同他说话一样沉稳。
他了解乔莫。
了解她的所思所想。
乔莫是他一手栽培的，跟在他身边多年，对他忠心不二。
在乔莫心里，他大于一切。
可，他今天这番话，就是在告诉乔莫，顾子尤大于他，重于他。
甚至是处在两难的情况下，他和顾子尤之间……
也要舍他而保全顾子尤。
————
入夜，乔莫轻轻敲门，“顾小姐，准备好了吗？”
顾子尤从衣帽间探出脑袋，“你先下去吧，我马上下来。”
“好的，顾小姐。”
顾子尤站在衣帽间，还在纠结不知道穿哪件好。
俞逸宸也没说带她去干嘛、什么场合。
礼服？
太正式了吧？
还显得她好像很期待跟他出去似的。
最后，她还是换了套平时出门的衣服。
不亮眼却舒适得体。
出门，来到廊下，她看见站在院子里的乔莫，微微一怔。
乔莫的穿着和平时很不一样。
不再是衬衫、短裙、高跟鞋的职业装扮，而是类似机车服的黑色紧身衣、马丁靴。
衣服的款式并不张扬，恰到好处的勾勒着她玲珑的曲线。
微敞的领口，透着一股随意的洒脱之感。
她的头发也不是平日里规规矩矩的盘头，而是高高束起马尾。
长发直而顺，发梢垂到蝴蝶骨。
一阵风吹过，发丝飘扬而起，随风舞动。
许是乔莫很少这样穿，顾子尤眼前顿时一亮。
这个乔莫……
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她有些英姿飒爽在骨子里。
“乔莫，你不会是晚上要去飙车吧？”
顾子尤笑盈盈的开口。
“顾小姐这个提议很不错。”
乔莫也笑着答，边说边为她打开车门。
一路上，乔莫全神贯注，车子灵活的像鱼一样穿过大街小巷。
“乔莫，我怎么感觉，咱们在绕圈呢？”
顾子尤疑惑的看着窗外一家蛋糕店。
她要是没记错，刚才明明看见过。
“不好意思，顾小姐，这条路我不太熟。”
乔莫平静的开口。
为以防万一，她还是决定绕两圈再去目的地。
“哦。”
顾子尤还有些奇怪，却也没再问什么。
车子上了绕城高速，又七拐八拐的开到半山腰。
顾子尤这才注意到是离上谷山间不远的那栋小别墅。
“顾小姐，到了。”
乔莫先行下车，绕过去为她打开门。
“……”顾子尤下车，蹙眉看着她。
不光是穿着，乔莫今天对她的态度也和平时不太一样。
毕恭毕敬的。
像对俞逸宸。
乔莫关上车门，对她露出一个惯有的微笑，“顾小姐，请随我来。”
“……”顾子尤狐疑的打量她。
标准的微笑，淡然的神情，好像跟平时又没什么区别。
顶层书房。
一面大大的落地窗，一眼，便能看见广阔的海面。
“他呢？”
顾子尤问。
“顾小姐，俞先生忙完就会过来。”
“哦。”
顾子尤自然而然的望向窗外。
屋子里的灯光不是很亮，她能隐约看见海面上的情景。
有一艘私人游艇在海上漂浮，远远的，轮廓有些模糊。
船上星星点点的光映着海面，像“幽冥船”似的。
她莫名的感觉有些冷，想回身坐下。
看见乔莫的瞬间，她又微微一愣。
乔莫坐在靠墙位置的沙发上，抬着手腕。
手腕上是一个可佩戴的小型笔记本电脑。
她好像在忙着什么。
手指“噼里啪啦”的在电脑上按个不停。
挺忙的样子。
“乔莫，我自己在这等他就可以。”
“顾小姐，我不忙，也不会打扰你。”
乔莫一脸标准微笑。
俞先生的指示是“寸步不离。”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响起车子的引擎声。
乔莫向手腕上看了看，微笑着说道，“顾小姐，俞先生过来了。”
话落没多久，俞逸宸推门而入。
“俞先生。”
乔莫颔首，垂立在一侧。
“嗯。”
俞逸宸轻应一声，几步就跨到顾子尤面前，“等很久了？”
“我们为什么来这儿？”
顾子尤张口便问，眼睛直直看着他。
不知为什么，她不喜欢这里。
四周死气沉沉的，让她很不安。
“带你看焰火。”
俞逸宸笑笑，拉她到落地窗前。
“看焰火？”
顾子尤一脸狐疑。
哪有人到山上看焰火的？
再说，前面是海，焰火在哪儿放？
俞逸宸的视线刚看向窗外，电话就响了。
是鹰。
“俞先生，有两个人……”
同一时间，乔莫手腕震荡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面容平静的走到俞逸宸面前。
她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眸光中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
俞逸宸也不说话，对她微微点头。
乔莫走出房间，在外将门落锁。
俞逸宸望向窗外，对电话那边的鹰命令，“继续。”
嗓音森冷骇人。
“……”这一系列动作，让顾子尤脑袋里充满问号。
还没等她开口问，俞逸宸的大手已经揽上她的腰。
“快看。”
他在身后搂着她，让她看向海面。
窗外，海面上“轰”的一声巨响，那艘“幽冥船”，瞬间燃起熊熊烈焰，无数的焰火蹿入空中，炸裂漆黑的天际。
一时间，夜空成了花的海洋，姹紫嫣红，五彩斑斓，一朵托着一朵争相绽放……
像一场烟花的盛宴，绚烂了枯燥的深夜。
美的耀眼。
可不知为何，眼前的情景却让顾子尤没来由的心慌。
“那是你的船？”
她开口，声音很轻。
“嗯。”
俞逸宸点头，视线一直望着窗外。
这场焰火，比他想象的美。
“为什么把船炸掉？”
顾子尤扭头看着他，神情很严肃。
相比看烟花，她更想知道俞逸宸这是在做什么。
“为了解决麻烦。”
俞逸宸语气淡淡，也不看她，一直盯着窗外。
仿佛这场烟花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俞逸宸，你应该把话说清楚。”
顾子尤蓦的扳过他的脸，让他不得不看着她，态度有些执拗。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
这场焰火不简单。
“你这几天不一直在担心我有麻烦吗？”
俞逸宸低眸看着她，嗓音温柔。
“……”顾子尤抿唇不语。
她是担心，尤其是他越不说，她就越是担心。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俞逸宸眼里的那股森冷。
像要杀人似的。
“麻烦现在解决了。”
俞逸宸唇边勾笑，说的云淡风轻。
窗外的烟花绚丽夺目，海上的“幽冥船”持续燃烧。
火光闪烁，映着他深邃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