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顾子尤习惯似的，来到乔莫的房间。
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阎妈的补品，季博林细心的照顾，让她恢复的很快。
顾子尤进去的时候，乔莫正站在窗口向外望。
树木郁郁葱葱，尽在眼前，有阵阵松柏的气息顺窗而入。
“乔莫，还是别站在窗口吹风。”
顾子尤轻声开道，边说边关好门。
窗口的风瞬间变得徐徐。
“没事的，顾小姐。”
乔莫对她笑笑，坐回床上。
顾子尤跟着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视线扫了一眼旁边的床头柜。
那两把彼岸花纹路的短刃，已经不见。
“乔莫，你怎么会功夫的？”
顾子尤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
她对乔莫的印象一直是，人长的漂亮，办事能力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一个优秀的秘书。
结果，乔莫不仅是秘书，还会飙车，还会……
“……”乔莫抿了抿唇，没回答。
“你的功夫很好？”
顾子尤继续追问，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目光犀利又带着审视，像是非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乔莫被她看的有些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说，
“我只是略懂一点。”
“……”顾子尤眸光瞬时一暗。
她明白了。
乔莫不想说。
一个人对付八个彪形大汉，只是略懂一点，怎么可能能应付！
换成她，早被人大卸八块了。
顾子尤深吸一口气，低沉的说道，“我不管你功夫怎么样，以后——不许再这么做。”
她还是第一次，对乔莫用这样严肃又类似命令的口吻说话。
这几天，她也想明白了。
为什么乔莫当初醒来的时候，俞逸宸连个笑容都没有。
他在气。
气乔莫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没有人说，她顾子尤的命就比乔莫的值钱。
还好，乔莫没伤及性命，否则……
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乔莫双手攥了攥，点头，“好的，顾小姐。”
顾子尤端详她半晌，没再说什么。
真是标准又敷衍的回答。
顾子尤无奈，拿来两个厚厚的抱枕，塞到她身后，边弄边问，“季博林呢？”
“岚正集团那边有事，他回去了。”
乔莫稍稍侧身靠着，自然而然的答。
“乔莫，你觉得季……”
“顾小姐，能不能帮我跟俞先生说一声，让季总回去吧。”
乔莫许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突然打断她的话。
“……”顾子尤坐回对面，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我已经好了，不用再麻烦他照顾。”
乔莫一脸平静，说的有理有据，可声音却一个字比一个字小。
顾子尤抿嘴儿笑笑，装作随意的问。
“你怎么不自己跟季博林说。”
“……”乔莫低头不语。
她不是没说，关键是季博林也得肯听算啊。
这几天，她感觉自己的嘴皮子都磨薄了。
“撵人走，不太好吧？”
顾子尤饶有兴致似的开口，一直审视着她的表情。
“也不算撵吧。”
乔莫声音很小，始终不抬头。
她没有撵人的意思，只是……
季博林跟她这样朝夕相处，让她感觉怪怪的。
除了俞先生和鹰，她还从没跟哪个男人相处这么长时间过。
而且，还是在一个屋子里。
有时，季博林说的话，总会让她不知所措。
心也莫名其妙的就会乱了，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乔莫，好好养身体。”
顾子尤对她笑笑，走出房间。
她当然不会答应乔莫，把季博林“撵走”。
季博林照顾乔莫那个细心劲儿，怕是别人谁也做不到。
晚间，乔莫收到鹰发来的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短短几秒，但画面却足够让人震撼。
一个又一个血肉模糊的脊背上，剔骨般的刀痕清晰可见。
位置，和她背后的伤一样……
————
卧室里，顾子尤刚想拿本书看看，房门被敲响。
她打开房门，梦瑶正站在门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顾小姐，聊聊？”
她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红酒和两个水晶高脚杯。
顾子尤略微犹豫了下，侧身让她进来。
“今晚逸宸不回来，我们喝到几点都行。”
梦瑶边说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把红酒放下。
顾子尤随手关上门，走过去坐到她旁边。
“这酒我已经醒过了。”
梦瑶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顾子尤讪讪的笑笑，“我喝不了多少。”
“放心，这酒喝的就是个意思。”梦瑶边说边抿了一口。
顾子尤看看她，也抿了一下。
红酒入口的瞬间，甘甜醇香，却没有丝毫酒精的味道。
“逸宸这的酒，就是好喝。”
梦瑶感叹似的，拿着酒杯轻轻摇晃。
昏黄的灯光下，红色的葡萄酒摇曳着迷人的色泽。
“我怎么没尝出酒味？”
顾子尤说着，又疑惑的抿了一口。
“接近零度，当然喝不出酒味。”
梦瑶挑挑眉，身体向后直接靠在沙发上，一身的随意。
顾子尤低头轻嗅，依旧闻不出酒的味道。
怪不得，喝着像葡萄味儿的果汁。
“我有心脏病，先天的，所以酒啊、茶啊，都要少喝。”
梦瑶直言不讳，说的云淡风轻。
“……”顾子尤一愣，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心脏病？
看不出来啊。
梦瑶像在解答似的说道，“手术以后，好多了，不用再经常去医院。”
说完，她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似只要不是在医院里，空气就格外的清甜。
“……”顾子尤木木的。
她无法理解患有心脏病是一种什么感受。
可她能看出来，梦瑶现在一身的轻松。
和她的拘谨，完全不同。
“我跟逸宸的第一次见面，就是我心脏病发。”
梦瑶端着酒杯，却没喝，只是看。
好像回忆正顺着殷红的酒，一点点弥漫在她眼前。
“……”顾子尤双手攥了攥，没说话。
她还是不想听，可……
她也实在没什么借口再岔开话题。
直接说“我不想听。”也不能。
那样做，就好像无形中，把心虚都写在了脸上。
她在梦瑶面前，底气已经够弱了，不能连撑都不会撑。
梦瑶也不去看她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当时他也是个小孩子，却丝毫不慌，一边扶着我，一边喊来大人送我去医院。”
“……”
“从此以后，他就天天去医院看我，我出了院，他就又去我家里找我。”
“……”
“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事，除了走哪儿都带着我，就是经常盯着我的眼睛瞧。”
梦瑶这才扭过头，眼眸盯着顾子尤的眼睛看。
“……”顾子尤眸色暗了暗，将唇抿紧。
果然，又是这双眼睛……
故事还真是够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