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保命的官员大有人在,但也有刚正不阿的官员选择发声。
年后首次的大朝会上,三个老大人因规劝不了皇帝收回株连张衡堰九族的圣旨,选择撞柱而死。
“砰”的闷响撞得满朝大臣心头发颤。
顺着金柱的龙纹蜿蜒而下的鲜血非但没有换来皇上的半分动容,反而怒火更盛。当朝下旨让刘、卢、沈三位御史的家人流放北地。
正月尚且没过去就死了十几位朝臣,成功震慑住满朝官员,谁也不敢再就皇帝荒唐行为发表任何的话语。
当天下午,吏部衙门外的路就被车马堵得水泄不通。
年前还求着留京任职的待选官员如今挤破头要往外调。
只要能离京城远些都能引得人来争抢,以往没有愿意前往去西南烟瘴之地,或是北地苦寒之所也有人一再的竞争。
徐震虎只庆幸自己在回京的首日就打探清楚了京城的情况,没有去吏部递文书,要不然此时才真的是坐蜡了。更庆幸的是初二那日,父亲便私下里疏通好了吏部的关系。
除非皇上突然想起他这号人外,回青州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好在一切顺利。
本应当年节后一个月再离京的行程被提前了大半个月,仓促的不得了。
好在江面没有被冰所冻住,一大半的行程不用坐马车。只是苦了极度晕船的徐夫人,哪怕做足了准备,还是船一开就晕的不行。
在舱内待着有些闷的翠香本想在门口透口气,看长安正站在甲班上看江面,抬手拢了拢披风走了上来,不解道:“怎么在这里待着,不冷吗?”
她的目光顺着长安所看的方向望去,江岸两边只有光秃秃的枯树,望着远处倒是可以能看到渐渐模糊的京城轮廓。
“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啊。”感受到江风席卷一些冰粒拍打在脸上,翠香收回了视线,惊呼道:“啊,下雪了!”
“没什么可看的,咱们回去吧。”
方才还在水面挣扎的人影早就没了踪迹,翠香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在舱门口,长安顿了顿脚步,回头望了眼江面上的另外一艘大船后,才跟着翠香回房。
那艘船的甲板上所站着身披白狐毛披风的男孩心倒是硬,在刚才是眼也不眨的就把和他差不多的人给推入江中。
以两艘船的距离,长安看不见那人的面貌,但小七却是能看的一清二楚。
看到那双刚推过人的手有红痣时,小七瞬间就与曾经徐幼清施舍过的乞儿对应上,查找到当日所存记录以后,立马就告诉了回房歇着的长安。
“真是巧啊。”
左右是不相干的人,感叹完一句的长安正要把这事放在脑后,就听到小七又说道:“长安,那艘船上的人应该是发现有人掉下去了。”
天上的雪花越下越多,为免江面结冰被困,船只有朝着远离京城的方向加速的,没有一艘船如同那艘一样在江面上减速徘徊。
“也不知道推下去的人是谁。”嘀咕一句,长安便不再放心上。
不同于她所坐这艘官船只有徐家人,那艘船上所乘的人家可不少,甲板上又只有下毒手和被推下去的人,故而小七也无法分辨他们到底是哪家人。
回城的路是一点都没被京城的霉运所沾染到,所走到水路部分顺风顺水,后坐马车的那两日也并未遇到风雪。
只除了徐夫人,这一路几乎是把胆汁都要呕完,中途换乘马车时是连抬手掀帘的力气都欠奉,整个人都是被徐震虎从船上给抱进马车里的。
马车尚未停稳在徐府门前,车帘“哗啦”一声已被掀。
见徐幼清探出大半个身子,显然她是等不及车夫挪马凳,同坐马车的长安也紧跟着出去。
果不其然,许是徐幼清下地的那只脚没踩稳,身子猛地往前一倾,整个人眼看就要栽在地上。
好在长安眼疾手快地往前扑了半步,伸手出一只揪住她的披风,才使得徐幼清能踉跄着站稳,热泪盈眶的看着徐府门上所悬挂着的牌匾。
“小姐,慢些下。”
“幼清,怎么这么冒失!摔倒怎么办!”
与这道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前面一辆马车的徐唤祯。
他自幼被老国公夫妇亲自教养,连上一年去游学都是带足了老国公的亲兵。这次因着发癫的皇帝,原本应是在今年参加院试的计划取消,改而随徐震虎夫妇来青州。
“哥,这不是回家了吗?你还没见过里面是怎么布置的吧,我带你走一遍。”
相对于京城那座豪华的国公府,这里对于她徐幼清来说,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