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怎么一点也不惊喜？”顾凌风皱起了眉，显然是不高兴了。
桑九黎扫了对方一眼，虽然心里明白，但还是很给面地问了句：“你怎么进京了？”
说完，似想起了什么，腾地坐了起来，往对方身后看去：“大师兄有没有跟你一起来？”
“没有。”顾凌风朝她走来。
“哦。”桑九黎松了口气，刚躺回去。
便见对方夺了她手中的酒壶，边对着壶口闻酒香，边说：“不过，再有几日也该到了。”
“什么？”桑九黎又弹了起来，想了想推了顾凌风一把，“你快去给大师兄传信，就说京中些许小事都已经解决了，让他不用担心，不必特意来这一趟。”
顾凌风摇头，“兄长知道那些事难不倒你，不过，听说你和珩王定亲，所以才说要来京城找你。”
“他好像说，要来帮你解除这桩婚事。”
“这倒不用……”桑九黎一顿，看向偷喝她酒的人，“既不是为赈灾一事，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小九，你讲讲良心，你师兄我这是担心你。”
“你想出来玩就直说，休要拿我当借口忽悠师父。”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回到了在苍梧山上斗嘴的日子。
桑九黎让青茵又拿了几壶酒来。
酒过三巡，来了兴致，就切磋起了武艺。
二人身影在桃林间穿梭，远看甚是美好。
但靠近了听，没有一句好话。
“小久，你要不要脸，居然偷袭。”
“那也是你技不如人，这么久没见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有本事，你也偷袭回来。”
“谁没长进了，有你这样说师兄的吗，我不要面子啊！”
回应他的，是桑九黎的一记重拳。
“你下手轻点，我可是你师兄！”
“打不过我，你就是师弟。”
“你信不信，回头我告诉大哥，你目无尊长。”
桑九黎停手了，“我看你才不要脸，打不过就告状。”
青茵没见过顾凌风，也没见过自家姑娘这般……看着有些幼稚的模样。
从他们的“谈话”大概能猜到，那男子的身份。
应该就是温柔口中的二公子。
青茵暗暗摇头，果然和温柔说的一样是个“奇男子”。
比起叶小侯爷，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这二公子来了也好。
至少姑娘看着开心了许多。
次日，久违的闹市上，出现了桑九黎的身影。
只是她不再穿一身红衣，而是选了一条淡青色的长裙，还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桑九黎以为这样穿就没那么显眼，但还是偶尔，还是会被路过的百姓认出来。
“桑将军身边的小郎君是叶小侯爷？”
“好像不是吧……”
“莫不是珩王？”
“珩王不是病着么？那小郎君看着气色不错，可不像有病之人。”
“听说珩王长得跟仙人似的，那日大将军府下聘，可有不少人瞧见了，这男子虽然也算俊俏，但我敢肯定，他不是珩王。”
桑九黎听见议论声，才惊醒自己如今有婚约在身。
贸然和男子出行，确实会引起百姓非议。
桑九黎拧了拧眉，扭头往回走。
顾凌风的身份不便暴露，还是少引人注目的好。
“哎，小九，你去哪儿？”顾凌风追了上来，“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梦幽庭听曲吗？”
“抄近路。”桑九黎提着顾凌风肩上的衣料，就往巷子里蹿。
二人在闹市上出现，被三生阁的眼线瞧见。
莫非得了消息，便向穆君珩禀报。
“主子，桑将军和一位男子出现在闹市，两人似乎……关系匪浅。”
“关系匪浅？”穆君珩朱笔一顿，抬起了头，“可知那男子是何人？”
莫非摇头，“底下人回报，听见桑将军唤那人顾凌风。”
“姓顾……”穆君珩略一思忖，便摆手，“知道了。”
若当年的案宗记载无误，顾渊“死”的时候，他的妻子凤吟，已怀有身孕。
这姓顾的，很可能就是顾渊的儿子。
算算年纪，他比自己还大一岁，应该已经成婚。
此时进京，应是与民间传言一事有关。
而另一边。
桑九黎作为东道主，带着顾凌风，在京城疯玩了一圈。
不过，没有再上大街招摇过市。
在四海居用过晚膳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花月楼外，花灯明亮，彩绸飘扬。
顾凌风一眼就相中了下一个地方。
“小九，对面楼里好热闹，我们进去逛逛。”就迈步过去了。
可才走了几步，后衣领就被人提住了。
“这地方不好玩。”
顾凌风拍开了桑九黎的手，往花月楼门口望进去，“不好玩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我看你就是不想再陪我逛了。”
桑九黎眼眸一转，瞥向他：“若是想去的话，你自己去吧，我困了，要回府歇着了。”
就往回走。
“喂，小九。”顾凌风喊了一声。
桑九黎头也不回，只抬起手摆了摆，心道，自求多福吧二师兄。
待大师兄进京要是知道他逛青楼，啧啧啧，怕是要有好戏看了。
“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桑九黎最后听到了这句话，身影就消失在长街上。
一个钟后。
顾凌风吓得“花容失色”，从花月楼冲出来。
身后几个姑娘扯着他的衣袖不撒手，“别走啊，小郎君。”
“抱歉，我，我走错地方了。”顾凌风扒拉着自己的袖子，怎么也扯不回来。
“小郎君说什么呢，这是你与奴家的缘分。”
顾凌风怕伤着人，本不想动武。
但想起他大哥那张冰冷的脸，吓得面色直抖激灵，腕间一震，一股劲气荡出。
围在他身边的姑娘，纷纷摔倒在地。
衣袖也解救了出来。
“抱歉。”顾凌风拱了拱手，扭头离开。
心里将桑九黎狠狠骂了一顿，才回客栈清洗那一身脂粉味。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冷的要快。
还未入冬，寒风便有些刺骨。
姜蓉月抱着雪狐进桃园时，冻得直哈冷气。
想着这么冷的天，九黎应该不会在桃林里练功。
但还是习惯性的，往桃林里张望了两眼，这一看，正好瞧见，一道靛蓝色身影从墙头跃下。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瞪着对方叱声：“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大将军府！”
顾凌风才站稳，就听见林子外有人凶他，他仰起了头：“你又是谁？”
“我是你姑奶奶！”姜蓉月俨然已经把顾凌风，当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荡子。
桃林是什么地方，也是谁想闯就能闯的么？
“……”顾凌风深吸了口气，忍着不动手：“我还是你姑爷爷呢。”
姜蓉月一脸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气急败坏，“你，你你你果然是个浪荡子，居然如此厚颜无耻。”
“我无耻？”顾凌风指着自己的鼻子，想怼回去。
便见姜蓉月扯着嗓子喊：“九黎！你快出来，有人上门讨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