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自然是好好利用桑家军为他图谋大业。
但这些，穆瑾昱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若真是那般，我自然会娶你进门，善而待之！”穆瑾昱以为桑九黎还爱慕着他，是因爱才生的恨。
他翻身下马，试图靠近桑九黎。
脚下刚要迈出，便见桑九黎腕间一转，长枪直指向他。
清丽的水眸，冷得像冬日的冰霜，却又似无尽深渊。
“没错，你会娶我，但在那之前，你会想尽办法利用我，让我助你登上皇位，将我身上的价值榨得干干净净，再构陷大将军府勾结前朝逆党，将我祖父发配北地。”
穆瑾昱猛地一怔，桑九黎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
只是，最后如何处置将军府，他还未想好，但桑九黎此言，确实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
他扯着僵硬的嘴角，“九黎，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怎么会这么对你呢？”
桑九黎冷睨着他，自顾道：“最后，在新婚当夜，给我一杯毒酒，废了我一身功力，幽禁冷宫，这样天下人就会忘了，你是靠一个女人，才登上皇位，所有人都会称颂你是位仁德厚爱的君王，即便大将军府谋逆叛乱，你仍旧留我性命，只是将我打入冷宫。”
“而姜婉莹……才是你的皇后。”
“你……”穆瑾昱震惊的眼眶，急剧放大。
她说的这些，怎么会……如此具象，甚至比自己计划的还要长远。
“你很意外？”桑九黎看着穆瑾昱，眸中隐隐含着笑意，却是深深的讥讽，“这是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啊。”
穆瑾昱踉跄向后退一步，身后是望不见底悬崖，额上冷汗直冒，他努力维持镇定，却掩不住颤抖的声音：“你……胡说什么？！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何时做过皇帝？更遑论会毒害你。”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何处处针对你么？”
桑九黎笑容邪气，方才血战时，溅到脸上的血渍已干，却为她平添一股极致阴森之感：“因为我是从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背负着你前世欠下的血债，来向你讨回来的。”
“这不可能！不可能……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穆瑾昱只觉浑身发颤，双腿不受控制的又退了一步。
脚下碎石，从崖璧滚落，发出沙沙声响，穆瑾昱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发白。
“你知道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吗？”桑九黎摇头，“你不知道，不过，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了。”
话落，她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刃，像是要将眼前的之人千刀万剐。
她缓缓向穆瑾昱逼近。
走的很慢，一步一步似踩在了对方的灵魂之上。
恐惧自穆瑾昱心口蔓延至全身，连头发丝都跟着发颤。
因为桑九黎的话，真让他信了几分。
若非真有如此深仇大恨，以桑九黎的性子，断是不屑如此折磨自己。
可这和此生的他，又有何关系？
他什么都还没做，凭什么要承受桑九黎的报复。
恐惧过后，他甚至觉得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桑九黎害的。
若不是桑九黎，自己就能如愿登上皇位，成为主宰天下的君王。
是桑九黎……
是桑九黎害他失去一切。
害他此生与皇位失之交臂。
不……他是有天子命格的人，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只要逃离了这里，他便有机会从头再来。
有了这样的想法，穆瑾昱突然运功，想要向侧面的山坡掠去。
可脚尖才刚离开地面，桑九黎手中的银龙枪一扫，将他打回了原处。
“想逃？”桑九黎冷笑，“穆瑾昱，你也太小瞧我了。”
穆瑾昱不死心，又飞身掠起。
换来的，仍是一记闷枪。
银龙枪是先帝御赐之物，由寒铁所制，坚韧异常，两棒下去，直接打的穆瑾昱口吐鲜血。
“让我想想，是先挑了你的手筋，还是先断了你的脚筋……”
桑九黎托着下巴，似真的在细心思量。
“你说的那些，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深深的恐惧将穆瑾昱包裹，可他不愿认命，再次奋起想要逃。
下一瞬，他的左脚后跟，便传来一阵剧痛，枪尖刺穿跟腱。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横锋一挑，鲜血从破开的靴口内喷涌而出。
“啊！！！”穆瑾昱面容痛苦的扭曲着，瞪向桑九黎的目光，满是怨毒，“桑九黎！你这个贱人，疯子，你怎么如此恶毒？”
“恶毒？”桑九黎挑眉冷笑，“这些，与你前世施加在我身上的相比，还善良着呢。”
腕间枪花飞转，穆瑾昱根本就看不清枪锋在何处，却总能准确的落到他双腿上。
鲜血染红了地面，利刃划破肌肤的疼痛，让穆瑾昱止不住哀嚎，身子不断地退向崖边，为避开枪刃，他甚至从马腹下钻了过去，试图躲到马后。
却见那枪锋在马身上一拍，一阵嘶鸣声后，那马直接向山下奔去。
穆瑾昱的面前又出现了，那一身红衣，如修罗般的面容。
桑九黎将对方面上的恐惧和惊慌，尽收眼底。
她突然弯唇，收回银龙枪，往身侧一杵。
“锵”长枪深深嵌入地面，发出一阵嗡嗡声。
她俯身向穆瑾昱逼近，笑容愈发邪魅。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不过今日这些，你往后每日都要经历一遍，你也别担心自己会死，我会像你前世待我那般，每日让大夫给你医治，会用最好的药，吊住你的命。”
顿了顿，桑九黎倏然轻拧了下眉，认真思量了一番，她说：“若是白神医肯出手，相信让你活个三年五载，应该是不成问题。”
“疯，疯子，桑，九黎，你疯了……”
穆瑾昱越听脑中越有画面，心里的恐惧，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连开口说话都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
若真落到桑九黎手里，日夜受此等凌迟之刑，还不如死了痛快。
思及此，穆瑾昱突然眸光一狠，揪住桑九黎的衣袖，用尽全力向身后的悬崖倒去，“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桑九黎猝不及防间，被带着跌落悬崖。
而这一幕，正好落到赶来山顶的穆君珩眼中。
“阿黎！！！”穆君珩心口猛的一滞。
追到崖边，没有丝毫犹豫，奋身一跃，运功向崖底直冲而去。
待看到那一抹飘扬的殷红，穆君珩脑海中，倏然闪出一幅画面。
那是梦境中，从宫墙上跌落的身影，只是从前一直看不清的面容，此刻终于清晰浮现。
是阿黎……
梦境中的出现过的画面接踵而至，那一张张曾经模糊的面容。
竟……全是阿黎。
那些他从前理不清的思绪，和被他遗忘的一世记忆，在脑海中乍现。
是宫墙上的陨落，是满身殷红且破碎的阿黎。
原来……他曾让阿黎，受尽了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