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言暗暗笑了起来。
这些巷子里长大的孩子，各个调皮得不行，这院子若是以前空着，他们一定想法子钻进去玩过。
“算了吧，”她撇撇嘴，“刚才那男人凶巴巴的，咱们要是进去被抓住，怕是要挨打的。”
“不会被抓住的，”男孩信誓旦旦地说，“院子后面有个狗洞，里头被柴垛挡着，我和三胖爬过好几回呢，都没被瞧见。”
“当真？”叶清言似乎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犹豫着摇了摇头，“不成，被人知道告到我娘那里，我是要被骂的，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
男孩不高兴了：“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好好好，你说的是真的，我信你了。”叶清言敷衍道，“再说进了院子又能瞧见什么，天寒地冻的，人肯定都在屋里呢。”
她越是这样说，男孩便越是执意要带她进去看看：“你分明就不信！三胖，你过来！”
他似乎是这一群孩子里的头头，一开口，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便跑了过来。
“院子里那个女人从来不出门的，但是男人隔几天会来一趟，”男孩对叶清言说道，“咱们等会儿钻进去，我让三胖他们在外头闹，把那男人引出来，然后溜进屋，屋里有个大柜子，咱们藏在那里头，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说罢，他又对着三胖交代了一番，听得三胖连连点头。
“走吧，都安排妥当了！”男孩昂起头，对叶清言说道。
叶清言迟疑了一阵，终于妥协了：“那好吧，不过先说好，等会儿要是被发现了，你可不能供出我来。”
“我才不会那么不讲义气呢！”男孩说道。
叶清言对锦绣做了个手势，让她留在外面接应，自己跟着男孩绕到了那宅子的后方，果然看到了一个被雪掩埋了大半的狗洞。
“我没骗你吧？”男孩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叶清言配合地称赞：“你好厉害，这么隐蔽的狗洞都能发现。”
“那当然了！”男孩骄傲地说。
他率先钻了进去，蹲在另一边，对她伸出手，小声说道：“快点，我拉你进来！”
叶清言不再犹豫，也跟着钻了进去。
那狗洞前面果如男孩所说，堆着不少柴禾，只留下一条窄窄的空隙容身。
所幸他们两个都是小孩子，能轻易在里面走动。
“还好没叫三胖进来，”叶清言听见男孩嘟囔，“他又长胖了不少，怕是会卡住。”
他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便有几个爆竹被隔着墙丢进了院子。
爆竹炸开，很快房门便被打开了，许玉衡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这些没教养的小崽子！”他怒气冲冲地走向大门，“你们给我等着，看我不给你们些颜色瞧瞧——啊！！”
他刚拉开大门，几个雪球迎面砸到了他的脸上。
小孩们看着他狼狈的模样，顿时哄笑起来，不知是谁跑上来拖住他的腿，竟一下将他摔倒在雪地里。
许玉衡气急败坏，挣扎着爬了起来。
孩子们一拥而散，他拂掉脸上的雪就要去抓那些孩子。
“都是些孩子，和他们计较什么。”云娘急匆匆地追了出来，一边帮他扫着身上的雪，一边劝道，“赶快进屋吧，外头人多眼杂，别被人瞧见了。”
许玉衡又骂了两句，这才与她一起进了屋。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他的衣裤都湿了，坐在椅子上愤然道，“若不是你方才拦着，我定要狠狠打他们一顿！”
云娘将帕子递了过去：“先擦擦脸。”
她坐在许玉衡的对面，也正对着房里的那个柜子。
透过柜子上的小孔，叶清言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脸。
她瘦了些，但眉眼依旧柔美，只是目光有些阴郁。
许玉衡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方才我的提议，云娘觉得如何？”他恢复了往常温润的模样，问道。
云娘微微垂下头去：“许公子所说的自然是极好的，但……”
“但什么？”许玉衡立刻追问，“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你！”
“我要一个保障。”云娘说道。
许玉衡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只要你将你所知道的告诉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这样吧，只要你同意了，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如何？”
云娘嗤笑了一声：“五百两？”
她抱着胳膊，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许公子，这便是你的诚意吗？”
许玉衡有些恼火，不过还是强压了下去：“那你说要多少？”
“我不要银子。”云娘正色道，“我要一门顶好的亲事，男方要相貌端正，出身不凡，还要有官职在身。”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许玉衡只觉得好笑，“你难道不清楚自己什么身份么？你跟着叶家老三这么多年，谁不知道你是他的女人？按你的要求，哪个男人会娶你？”
云娘咬着牙：“我不管，若找不到这样一门亲事，那你们也别想从我口中听到一个字！”
“你冷静一些，”许玉衡试着劝她，“我知道那叶家老三伤了你的心，所以你才想找一个处处比他更好的男人嫁了，可你再想想，你和我合作的事，叶家迟早会知道的，那时候他们一定会对付你。”
“要我说，你还是拿些银子离开京城，去找个谁都不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吧……”
“我不会走的，”云娘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留在京城里，亲眼看着叶家人遭报应，亲眼看着戚采薇死！”
许玉衡见劝她不动，不由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也不劝你，只是这事我做不了主，你等我回去问一问吧。”
他起身欲走，云娘却拉住了他的袖子。
“还有什么事么？”许玉衡顿住了脚步。
“我要叶家三房的那个孩子。”
“你疯了！”许玉衡甩开了袖子，“哪怕现在叶家再不得圣心，那也是忠勇侯府！”
“那是你的事，”云娘慢慢笑了起来，“不过我不会白白让你帮忙的。”
“你不是说你厌极了你那夫人？你帮我把那小贱人绑过来，我帮你杀了你夫人！”她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