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书，请问程董最近有时间吗？我可以和他见一面吗？”
允知给程嘉代的秘书小陈发了条微信，他直接打来了电话，允知跑到阳台去接。
“黄小姐，您是想和程董谈投资的事情吗？”
“对，我知道可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但是我还是想和程董见面解释一下，我想做最后的努力，拜托您帮忙协调预约下。”
“程董之前特地叮嘱过我，您要是有困难随时可以找他，我这就帮您看时间……今天下午四点您来天亿集团7楼董事长办公室，可以吗？”
“可以可以，太感谢了。”
她挂了电话，脸上的明媚还没消失。
“他同意见面了？”官纪尧从卧室走出来，眉头紧锁，总觉得一切徒劳。
“嗯，今天下午四点，在天亿集团见面。”
“谢谢你了老婆，关键时候幸亏有你，我下午开车带你去。”他握着她的手。
她点点头，反复练习着该怎么和程老师面对面，以及可能出现的对话，她把这次会面当成了一次入职面试，还特地找了一身职业装。
天亿集团的大楼很气派，自从被程老师收购以后焕然一新，她暗暗感叹，程老师简直就是个天才。允知想着官纪尧的小公司和程老师的产业比，简直就是蜉蝣对大象。
按照小陈秘书的指示，允知来到7楼等待着，漂亮的前台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她喝了一口观察着厅里的装修。
“黄小姐，您进来吧，程董刚进行完一个视频会议。”小陈秘书过来迎接她。
允知看了一眼手表，三点五十多，还好自己来得及时，这样就有更多辩解的时间了。
不知怎么的，临进门前她变得有些紧张。记得当年去办公室找程老师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开开心心的，因为他是老师中最年轻有趣的，总是和大家打成一片。
今天突然就不自在了，她被一种莫名的、极具有压迫感的力量包裹着，想起自己那些对付官纪尧不入流的小心机终究牵扯到了程老师，就暗自嘲笑自己。
小陈秘书敲了敲门，伸进去一个脑袋，“程董，黄小姐到了。”
“好，请她进来。”
一进门，偌大的办公室映入眼帘，程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程董，我没打扰您工作吧？”她小心翼翼的。
“没有”，他收起笔，“过来坐吧允知。”
听他和善的声音，她那紧绷到僵硬的身体稍微柔软了些。
她穿着一身合身的粉色西装，高跟鞋也是粉色的，发型是披肩卷发，像个芭比娃娃。程嘉代看着今天完全不一样的允知饶有兴致，知道她一定为了见面精心准备过。
“怎么？见到我还这么紧张？”他看着允知有些不自然，笑着打趣她。
“逃不过您的法眼，好像的确有点紧张，程董，今天我实在是太冒昧了，上门叨扰您。”
“怎么叫我程董了，不是一直喊我程老师吗？不投资你们公司，咱俩的距离就疏远了？而且你已经预约了，不算冒昧。”他处处为她留有余地。
“程老师，那我长话短说，我想问是不是因为那晚宴会的事，所以撤回了投资的决定？”
“是，我很不喜欢和三心二意的人谈生意。”他略微严肃。
“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吗？”
“你想解释那天的那个女人吗？好，我听你说。”
“她其实是……我的朋友，对，反正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希望您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对合作的判断。”
“允知，你真是一点也不会撒谎，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他瞒着，但是你应该清楚，只要我想知道的，稍微一调查就会透明。”
他的这些话全然让她没有抵抗对峙的任何一点余地，或许是和职场脱离太久，自己的一点小伎俩小想法在他这样的人面前根本无处躲藏。
“对不起……”她被他的话怼得有些尴尬，“程老师，虽然有些道德绑架了，您能看在往日师生情分的面子上继续投资吗？我需要这笔投资，和官纪尧无关。”
“允知，我很看重你，希望你能幸福如意。既然你开口说了，我可以给。”
他的看重，究竟是哪种看重？她的心砰砰直跳，不，简直快要跳出来了！
她是个女人，谈过两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情商极高，她不可能不把这种“看重”往那种方向上倾斜。
此时此刻她哑口无言，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毕竟她早就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应付他，可是……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所以，您是同意投资的意思吗？”
“我说过的，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帮你，我说到做到。”
她发誓，她这辈子从没有过这么足的安全感，来自于一个男人的言行若一。
“没有回报的帮助……也…可以？”她瞪大眼睛，逐步试探。
他笑笑，“自然是要回报的，合同不都写着吗？”
她松了口气，“可是您不是已经在和兰西洽谈了吗？”她倒是为别人考虑起来了。
“我可以投资你们，也可以投资别人，这并不冲突，但是……”
“但是什么？”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我投资你们公司吗？你就不怕胜利的果实被别人窃取了？”
“我有难言之隐，我现在还没法和您细说，我怕到时候不成功或者有变故，会显得自己狂妄自大。不过您放心，您投资我们公司，我不会让您吃亏的。”
他被她信誓旦旦的模样逗笑了：“几千万对我来说就是几百块，我答应你。”他顿了顿，“我等你对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她的cpU都要烧了，几千万？几百块？他到底多有钱啊！大脑极速换算中，以至于差点漏掉后边最关键的那句。
那天她是怎么离开的，是跌跌撞撞还是落荒而逃，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对自己说话的时候，极为反常的温柔，反常到她要每时每秒提醒自己，他是身价几百亿甚至更多的金融大鳄，搞不好能在中国富豪榜上排上名次的人，绝非再是那个平易近人的经济学老师了。
“这么快下来了，谈的怎么样？看你这个样子，是不如意吗？”
允知看起来魂不守舍，官纪尧接上她就发动起汽车。
“他说再考虑看看。”她还没完全消化掉刚才的见面的始末，更不敢跟他说实话。
“估计够呛了，白跑一趟，你的面子能有多大？走吧，回家吧？”
“行……”
回去的路上，她望着飞驰的窗外，回忆着刚才的惊心动魄，不由得揣摩着他的每一个词句的意思，复盘着刚刚每一句的对答。
自己这是怎么了，是那许久不见的悸动再次跃现了吗？他所说的看重，是喜欢自己的意思吗？是吗？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劝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要自我催眠，记起杜康毅告诫自己的那些话，冷静，必须冷静。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合同正式寄出，双方签订后，第一期投资款九百万如期到账。一切行云流水，前期不合的传言不攻自破。
官纪尧十分震惊，允知那天短暂的见面到底说了什么，能让程嘉代那个老狐狸轻松把钱拿出来。
“奇怪了，他不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吗？怎么这么出尔反尔？”
“给你投资是早就说好的啊，不投才是出尔反尔吧。再说我那天去听他的话，他也不是完全不想投的的意思呀，你也没再和他面对面交流过，你们公司内部是不是信息传递有误？”饭桌上，允知顾左而言他。
“老婆，你快跟我说说，你们那天到底都聊了什么？我太好奇了，你快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吧，我知道你情商高，会说话，你也让我学习学习。”他放下碗筷乞求着。
她叹口气，拿起一只螃蟹剥起来：“我只是坦诚地解释，那天那个女人只是我的朋友，让他别误会你，我和你很好很恩爱，你是值得信赖值得投资的人，大概就这样吧。”
“他就信了？”他有些不可置信。
“你觉得当事人的妻子亲自下场坦诚解释，他还能不信？”
“老婆，你是个天使吧。”他起身亲了她一口，亲的她脸颊上一口油。
熙熙坐在儿童座椅上，看着他们俩笑了起来。
“以前的我们不说了，现在投资款已经到账，你一定要好好利用，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别让程老师失望啊。”允知语重心长的。
“你放心好了，我有数，你就等着当上市公司总裁的阔太吧。”官纪尧挑挑眉，一脸自信。
官纪尧组了个局，包括华鼎投资、天亿集团、科技大学以及为此合作努力过的所有人，他本以为程嘉代不会来，可他推掉了两个聚餐，依然应邀参加。
再次在饭桌上见到程嘉代，允知变得不自然了几分，眼光投向别处没多久，总会落在他身上，她总觉得他和自己一样，上次会面后，她再也无法把他只当作程老师了。
他在名利场中游刃有余，举手投足皆是大将风范。而她，不可否认，对他有种不听使唤的心动了。尽管她不断提醒自己，别这么幼稚，别胡思妄想，你不是二十年前的小姑娘了，怎么还会做这种霸总梦？
可是，越为压抑，越是盘旋。他的出现，他的亲近，让她愿意不停地从时间缝隙里寻找一些千丝万缕的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