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深谷阳一如实的回答，声音仿佛失去了活力的枯木，沉闷而呆滞。
共享心理学家视角的月见瞳缓缓抬起眼眸，望向窗外幽深如墨的浓夜。
心理学家没有意外深谷阳一的答案，或者说这个答案从本体到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一个预料之中的回答。
“深谷阳一，不要有任何隐瞒地告诉我，你和沈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音落下，深谷阳一木讷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
心理学家看在眼里，但并不担心对方会挣脱自己的催眠。
因为她已经在对方心里埋下了催眠的种子，种子如今因她的到来发芽生根，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深谷阳一根本不可能从她的催眠中恢复清醒。
如她所料，深谷阳一的表情很快重新恢复平静和呆滞，一点点地陈述起了他和沈薇之间发生的事。
“她拒绝了我的追求。”
“我讨厌她那把我衬得像是下水道阴暗老鼠一样，令我自惭形秽的笑容。”
说着，深谷阳一的脸庞微微抽搐起来，神情看上去有些疯癫和扭曲。
“我想要毁了她。”
“就像毁掉之前那几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一样。”
“父亲说过，女人如果不搭理你，那都是因为欠收拾。”
他嘴角抽动着上扬，弧度怪异而夸张，似笑非笑又让人不寒而栗。
心理学家倒没觉得有多惊悚，只是面色微冷。
她身边听到这话的病患也睁着一双和心理学家相似的玫瑰花状浅灰色瞳孔，幽幽地盯了过来。
庄园内，月见瞳摩挲了下指腹，给另一个马甲发过去一条指令：【三分钟，我要知道深谷阳一所有的家庭成员信息。】
【机械师：收到。】
“我每天都送给她鲜花，打听她的选修课程时间和个人信息，跟着她一路回家。”
深谷阳一还在讲述。
“可惜她很敏锐，我好几次跟踪都差点被发现。有一次直接被她抓个正着后，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搬离了原本的公寓。”
“后来在学校内每次遇到，她都避我如蛇蝎，不肯接受我的任何示好。我拦下她，想要说明我的心意时，她居然还要威胁我说报警，告我骚丨扰她。”
“她太不识好歹了。”
深谷阳一喃喃自语般地说着，无神呆滞的双眼在这一瞬间亮起了近乎灼热的光芒。
就像是猎人看见了心仪的猎物。
“可她又和之前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我舍不得用父亲教我的方法对待她。”
“我雇了之前的那几个小混混去她打工完回家的路上拦她，但她居然学了防身术，最后反倒是那几个没用的废物被打趴下，险些就被库子送去了警局。”
“没办法，我只能直接走出来，想跟她解释说我是因为担心她才会跟在她后面，因为我对她有好感，然后再趁机说点示弱和歉疚的话攻入她的心理防线，结果...”
“她似乎又看穿了。”
心理学家眼皮子一跳，看着深谷阳一忽然神经质地开始咬起自己的手指甲，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的计划在她身上都失败了。我真的挺不理解的，明明这些计划对她们都有用，为什么到库子这里就不行了。”
“但是没关系，父亲说过优秀的猎人应该拥有足够的耐心。”
他停下咬手指甲的动作，眉眼间流泻出不屑与轻蔑：
“我母亲之前也对父亲是桀骜不驯的，现在还不是乖乖巧巧地在家里，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不敢忤逆。”
“如果她身上行不通，那我就先从其他方面下手。”
“首先就是她身边的人。”
“我跟踪她到了她新租住的公寓附近，但没跟着她上楼，只是先踩了几次点，然后我才买了鲜花和空礼盒，去到了她的公寓楼门卫室，告诉门卫我其实是库子的男朋友，但我们吵架了，她一气之下搬到了这里的公寓楼，顺势问问她在哪层楼，找到她的公寓楼层门号。”
“我趁着库子去打工的时候趁机去撬过她的门锁，但没成功，对方好像还加装了其他门锁！要不是窗户那边靠近马路，我就可以从窗户翻进去了。真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这么强的防备意识。”
“侵入失败，我就只有先刷她身边人的印象，让他们的印象从追求者，变成库子的男朋友。这样我之后再光明正大地出入公寓楼，就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在那些蠢货眼里，我和库子已经完美地绑定在了一起。”
说着，深谷阳一嘴角向下扯出一个凶狠的弧度，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近乎疯癞地嘶吼道：
“明明他们都承认了我们的关系！然而只有她！还坚持死咬着拒绝我！”
“库子...我的库子...”
他神经质地碎碎念着，几秒后神情又恢复平静：
“我开始继续观察库子，寻找她的薄弱点。”
“然后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我发现，我好像真的爱上了她！”
他眼神透出一种诡异的深情与炙热。
“就像父亲最终遇到并在那么多女人里还是选择了母亲一样，我相信，库子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
“我爱她，我甚至愿意让库子在婚后拥有自行出门的资格！而不是像母亲一样被囚困在那个逼仄的家里。”
心理学家看得出，深谷阳一此时甚至是为自己的“为爱退步”而自我感动着的。
“埃米尔，”有被对方恶寒到的心理学家暂停了手中正在录制的录音笔，喊了声爱人，“打他一拳，他令我感到恶心了。”
病患打量了下深谷阳一的脸，视线下移，然后抬脚狠踹。
“啊！”
下身弱点被踹个正着的深谷阳一惨叫一声。
小情侣冷眼看着痛苦弓身，倒在床上被痛得冷汗凛凛的深谷阳一。
心理学家观测着深谷阳一的表情变化，想了想，虽然对方没有她的催眠解除指令无法从催眠状态脱离，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又一次吹响了腕间挂缠的哨子。
悠长又沉闷的哨音响了一会儿，满脸痛苦的深谷阳一脸上不正常的狂热重归呆滞，身体和思维再次被剥离成两个个体囚困、屏蔽，只能接收到心理学家发出的命令信号。
“现在，深谷阳一，告诉我沈薇出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