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传来秦昇的警告声。
“别在我家门口叨逼叨，敢不让我家人睡觉，下次直接往你头上扣！”
“你！”
“啪！”
林强面对着从天而降的一滩泥，吓得连蹦带跳地跑进自家院子。
听到对面传来秦昇爽朗的大笑声，把他气了个半死。
“我看你明天还笑不笑得出来！”
睡吧！
睡吧！
明天一早起来天塌了，看你家的人们，往后睡不睡得着！
院子里。
秦昇顺手铲完一掀泥扔出去，等了片刻，没再听到林强的声音，和老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小昇，看来这回他不敢再来咱家门口闹腾了。”
“敢来也没时间。”
赫建龙签的合同，约定的交货期限是中午12点以前。
现在都晚上八点半了。
依照林强鼓动村民去山里开出来的价格，看来这群人的运气很差。
下雨期间，没有找到足够交货的菌菇数量。
说不定还损失了一些人手。
“爸，收拾收拾，安心睡觉吧。”
等到交货期限一到，赫建龙交不上货，明白采山货的风险。
菌菇生意的事就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了。
有林强帮村民们开了个好头，大家就知道，想靠采摘菌菇赚大钱，有多难了。
“沙沙沙。”
到了后半夜，雨势渐渐转小。
在山里采摘菌菇的村民，由近及远，声音渐渐小了。
秦昇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多时。
等到天边泛起青色。
只剩下毛毛雨飘扬在天地之间。
一场夏雨，宣告了春天彻底结束。
嫩叶经过夏雨的灌溉，颜色越来越深，许多夏花结出花骨朵，只待热烈的阳光将它们从每年一度的睡眠中唤醒。
麦田里糜烂的木头下，不知何时，顶出一簇簇狗尿苔，散发着明显的毒蘑菇的臭味。
“妈的，又是一堆狗尿苔，强子，你说的香菇在哪里呢？”
有村民踩了一脚狗尿苔，险些摔倒，气得又狠狠地跺了几脚。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比踩屎还令人难以忍受的，带着腐烂的臭味，呛得附近找菌菇的村民，赶紧捂着鼻子退后一步。
然后，附近十几个村民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林强的身上，面色不忿。
“强子兄弟，这眼看着就要天亮了，可我们按照你指的路忙活了一整夜，最多的也没摘到一斤菌菇，你在溜我们玩儿呢？”
“是啊强子，你不是说一晚上能摘几十块钱的吗？”
“还几十块钱，能摘几块都不错，我们冒着雨打着手电筒，连电池钱都没摘出来！”
面对村民们的指责，林强哪里还有在秦昇家门口幸灾乐祸的得意。
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慌的，浑身冒虚汗，汗如雨下。
不光村民们没摘到，魏勇带来的人也没传来任何好消息。
这让林强不禁怀疑自己得到的消息，是不是假的。
秦昇一家怎么可能仅凭四口人，一天时间就能够在这些大山里，摘到一百斤以上的菌菇？
“强子，我们是信你才跟你来赚钱的，这钱到底能不能赚，你说句准话。”
别看忙活一晚没收成。
可林强到底是秦家寨的一份子，大家以前还经常在一起挣工分，不少人还是林强的发小。
人们心思还是纯朴，觉得林强不会欺骗全寨子的人。
“我……”
林强刚想说，实在不行就算了。
反正只是浪费大家一晚上的时间，就算大家对他有怨言，问题应该也不大。
但他还没来得及解散，魏勇带着一群人，气冲冲地走到他的面前，把整整一筐菌菇，扔到了村民们的面前。
“看清楚了，这是他们兄弟俩摘的！”
魏勇指着秦春生的两个儿子。
当着村民们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三张大团结，塞到了兄弟二人的手里。
春生媳妇见状，连忙从两个儿子手里夺过钱来，喜上眉梢。
“谢谢大老板给的工钱。”
“不用谢，这是他们应得的。”
魏勇说着看向那些满眼羡慕之色的村民们，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沓大团结。
“想赚钱就得卖力气，光想靠着林强叔指路，你们捡现成的，早有比你们手脚快的，把钱捡走了！”
此话一出，林强和村民们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摘不到菌菇，原来是有人提前摘走了，还没打招呼！
他们看向秦春生的两个儿子，眼神有些不善。
“这俩小子，你们提前摘走了菌菇，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是啊，害得我们忙活了一夜，就摘到一些歪瓜裂枣。”
拿到背黑锅钱的两个青年，对视了一眼，耷拉着脑袋任由别人责骂，根本没有还口。
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这一筐菌菇，除了从按照跟踪秦昇时，看到的菌菇群里摘了一部分，剩余的，都是魏勇让手底下的人凑了一筐，故意拿出来让村民们看的！
昨天他们跟踪秦昇采摘的菌菇方位，根本没有多少收获。
许多未成熟的菌菇，都被他们采摘手法不对，暴露在雨中打碎了不说。
一些运气好碰上的菌菇，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打坏的原因，伞帽也发黑了。
所以，魏勇打算，等雨停了再让熟悉地势的村民，进山采摘菌菇。
“我知道昨晚上大家冒雨采摘很辛苦，这样吧，我给你们每个人再涨一块钱，一斤菌菇三块钱，还管你们早饭吃，怎么样？”
说话间。
三辆摩托车满载装着烧饼米粉的早饭，抵达了附近的山道上。
饥肠辘辘的村民们，闻到这股香味，再看春生媳妇手里捏着的大团结，哪里抵抗得住这三重诱惑。
“大老板都把饭送来了，不给不给人家这个面子。”
“摘一斤三块钱，相当于在外面打三天工，我摘！”
“昨晚上那是没找对路，今天雨停了，一定有不少菌菇冒出来，咱们眼睛可要放亮些！”
魏勇成功稳住了村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赶紧招呼大家吃完早饭，马上开始采摘。
天边泛白，雨过天睛。
当清晨六七点钟的阳光，洒在湿漉漉的落叶上。
原本斗志昂扬的村民，随着日头南移，成功采摘到一些菌菇后，更加充满干劲。
而魏勇，却像那被逐渐晒干水分的落叶，蔫巴了。
“你们摘的这是什么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