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伊果盯着那行小字看了半晌,又看向赵晏“失落”的脸,忍不住“嗤”了一声。
她太了解赵晏了,他眼底那点松快根本藏不住。
她快步上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住赵晏的脸颊,力道很轻,带着月华神体特有的微凉。
少女却没丝毫恶意:“装得还挺像,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松口气了?”
赵晏被她捏得一愣,脸颊传来的触感很柔软,和她冰冷的语气完全不符。
他下意识想躲,却被安伊果捏得更紧了点:“别动,再试一次。”
她的眼神带着点偏执,“说不定是印记没认清楚,再试一次。”
赵晏看着她眼底的坚持,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再次伸出手,触碰到天命印记。
这次印记的反应更淡,只泛起一层薄光,又一行小字浮现:“汝之天命机缘,不在东荒,在中洲玄黄地,此印非汝归宿。”
“看吧,真不是我装的。”
赵晏收回手,对着安伊果摊了摊肩,“印记说我的机缘在中洲,这里的不是我的。”
安伊果盯着小字看了很久,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没再说话,只是走到宝盒前,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素白手掌覆在天命印记的光晕上。
这一次,天命印记的反应异常热烈。
七彩光纹瞬间缠上她的手腕,帝纹如活过来一般,顺着她的手臂向上攀爬,仿佛要融入她的灵海。
赵晏站在一旁,都忍不住替她高兴,心想这次应该成了。
可就在帝纹即将触碰到安伊果眉心时,异变突生!
天命印记的光晕骤然收缩,一股无形的斥力猛地爆发,像一柄无形的锤子,狠狠撞在安伊果的手掌上。
她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站稳,指尖泛白,掌心甚至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光晕中,新的小字缓缓浮现,字迹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先天灵枢有损,气脉难承天命之重,故斥之。”
安伊果看着那行小字,眼底的光慢慢淡了下去。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既没说话,也没再尝试,只是垂着眸。
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情绪,素白的手指在身侧悄悄攥紧,连指尖泛白都没察觉。
赵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发紧。
他知道“先天灵枢有损”指的是什么。
当年夺骨之痛,不仅伤了她的根基,更损了她的先天灵脉,如今连天命印记都因此排斥她。
情字殿内的光晕渐渐淡去,天命印记悬浮在宝盒上空,帝纹流转间,却再没了之前的炽热,反倒透着几分冰冷的疏离。
安伊果站在原地,纤长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淡青色的气流随呼吸溢出,又被她强行压回体内。
那是她极力压抑的烦躁,连月华神体的灵光都跟着不稳,在周身绕了两圈,才勉强平复。
“看来,这天命,终究不属于我。”
她轻轻吐出一口香气,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释然,又藏着不易察觉的落寞。
素白的手抬了抬,想去触碰那印记,指尖在半空停了片刻,还是缓缓收回。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根基有损,却没想到连天命都要拒她于门外。
这份落差,纵使她心性再淡漠,也难免在意。
赵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走到安伊果身侧,声音没有起伏:“伊果,天命印记虽不属于你,但有一样东西,本就该还给你。”
他顿了顿,迎上安伊果疑惑的目光,继续道,“我体内的圣骨,现在就还给你。”
“你是认真的?”
安伊果的声音猛地拔高,素来淡漠的眼底掀起惊涛。
她美眸猛地睁大,素来平静的呼吸都乱了几分,素白的手甚至微微晃了一下。
她从未想过,赵晏会主动提出归还圣骨。
那枚圣骨,是她与生俱来的根基,是她被夺走的尊严,是她这么多年来的执念。
她曾无数次想过,若有一天能拿回圣骨,她会怎样。
可真当这一天到来,她却有些不敢相信。
赵晏迎着她的目光,缓缓点头:“嗯,认真的。”
他抬手解开衣襟,露出胸口尚未愈合的伤口。
那里的血痂刚结不久,隐约能看到皮下有一抹温润的灵光在跳动,正是那枚圣骨,“你要是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剥离。”
安伊果盯着他胸口的灵光,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素白的掌心轻轻贴上他覆着血痂的衣襟。掌心贴上的瞬间,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像是在确认什么。
月华神体的灵光顺着掌心渗入,轻易便捕捉到那枚藏在他灵海旁的圣骨。
温润的灵光,带着她与生俱来的气息,哪怕隔了这么多年,依旧熟悉得让她心口发紧。
只要她催动月华神体的力量,顺着灵光的轨迹,就能将圣骨从赵晏体内剥离。
这个过程她早已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甚至连剥离后如何稳固自身灵脉都想好了。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灵光在赵晏体内绕了一圈,却始终没有触及那枚圣骨。
赵晏感受着她掌心的微凉,还有那在体内游走的灵光,见她迟迟不动,便开口问道:“怎么不开始?是哪里不舒服吗?”
安伊果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般,转身背对着他,墨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侧脸的情绪。
她的声音重新冷了下来,甚至带了几分怒意,却没了往日的尖锐:“你以为你伤势好了几分,剥离圣骨就没事了?”
她顿了顿,指尖悄悄攥紧,连声音都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圣骨在你体内这么多年,早已与你的灵海、经脉相连,强行剥离,你的灵海会彻底破碎,经脉会寸断,你会死的。”
赵晏站在她身后,平静地听着,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