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混混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指着尸体骂道：
“不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人！”他只是拿钱办事，有什么错？
“……”林时收回手。
透明手臂在活人胸腔来回穿透。
林时无奈发现自己就算跟死了的自己融合后变强了，手臂也依旧不能对他施加伤害。
好没用的恶鬼。
她沉默了。
有点憋屈。
一旁，黄毛混混发泄似地用力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没甩干净，反而手指一松把匕首甩了出去！
匕首在昏暗中划过一抹亮光，最后顺着“呼呼”风声落在了尸体旁边。
血液滑落，银白刀面映着尸体的脸。
原本无神的眼珠，被匕首映出影像的一瞬间，其中一只眼球，突兀地转动了一下！
“咕唧。”
黄毛混混没有发现。
“咦？”林时抬脚，原本站在不远处的她敏锐察觉到了这一幕，瞬间移动到了尸体旁边，弯腰面贴面观察。
会动？
林时陷入思考。
……这是？
“啪！”猛地一击掌！
——是克苏鲁！不对，应该是克鲁苏！！
“我肯定是到了克……”林时一击掌，顿住，她有些不记得后面两个字谁在谁前头了。
克什么来着？
算了。
“肯定是触手世界！”她总结。
说不定男人突然出手杀人，就是为了向邪神献上祭品！
而她也因为见证了这场谋杀而受到了某种辐射……
但不管是什么世界，她现在真的很想很想“回报”他。
“……”
黄毛混混看着掉在地上的匕首，刚刚杀人时脑子一片空白，只剩本能不断挥刀，但等激情退去后，此刻独自面对尸体，只觉得疲倦不堪。
原本想捡起匕首的身体刚动一下又顿住。
“算了，”
莫名的寒意裹住他的身体。
小巷深处的黑暗寂静中，他听见自己的喘气声，低声劝自己：“反正这东西也是便宜货。”
回头钱拿到手后，他可以买把更好的！
他这么想着，打定主意不捡回那支匕首。
下意识从裤兜里掏出香烟跟打火机。
“啧！”手上的血染湿了裤兜，薄布料湿哒哒贴在肉上，黄毛混混有些嫌弃地捏住裤子布料抖了抖。
可很快他就不在意这事了。
黄毛混混抖着手将烟叼在嘴上，打火机按动好几下才“咔嚓”一声点着火，满是鲜血的手捏着一支香烟点燃，血水染红白色烟纸，烟气中都带着甜腥味。
猛吸一大口，这才让他长舒一口气，仰着头表情迷醉，似乎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彻底放松了。
“不对！”
“他大爷的，差点忘了！”
黄毛混混想起什么。
急忙掏出手机，转着圈地对着尸体拍了好几张图。
随后便垂着脑袋捣鼓手机，似乎在跟谁发着消息……
反正不是在给她美颜。
林时仰天叹气，手臂翻飞，穿透对方数个要害，打算试试多戳几次能不能对其造成伤害。
不是有句老话叫：量变产生质变。
过了好一会，事实告诉林时：老话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
“……有钱人可真不是人。”黄毛混混突然打破沉默，骂了一声。
估计是发完消息了。
此刻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一只手却抬起，捏着烟，腮帮子往里缩，鼓劲猛吸！
烟身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唉，真是好东西。”烟气入肺眼神放空，他舒服地往墙上重重一靠。
烟雾缓缓从鼻孔嘴巴冒出，他两眼发直，看着简直像是灵魂离体一般……
黄黑色的牙齿在白中带着丝丝黑色的烟气中，若隐若现。
“杀人还要看照片，这不是变态么！”回神后，黄毛混混突然不屑骂道。
手指轻弹烟身，一点猩红在空中乍然发亮，烟灰四处飞落。
“越有钱越变态。”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厌憎。
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杀人犯。
“嘿嘿！一群社会垃圾。”
这话也不知道在说谁，可能不单指某人，只是随口感慨。
黄毛混混后背靠在小巷墙壁上，眼神空茫地继续抽着烟。
斑点般散布在墙上的青黑色的苔藓，其中湿冷粘腻的液体被挤压而出，渗入他身上穿着的陈旧布料，发出一股类似垃圾的湿臭味。
“……”
他是受人指使杀人的？
林时没想到看起来乖学生模样的少女林时，竟然会有请杀手对其出手的仇家，旁边的另一个脑袋在看到这一幕后，受到刺激竟然有所反应！
朝着黄毛混混的方向狰狞怒吼：
“杀！”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声音一开始还有些沙哑，到后面音调渐渐升高，简直跟女鬼没什么区别。
不对，她现在就是女鬼。
“别吵！”林时捂住靠近她的那边耳朵喝道。
声音过于刺耳，少女林时状若疯魔，摇晃脑袋朝着黄毛混混方向凄厉嘶鸣。
可对方根本听不见。
只有林时饱受折磨。
“停！”
少女林时完全听不进去，只一味复读。
“杀！！！！”
“啪！”
林时也不惯着自己，上去就是一个响亮巴掌。
死人头都给打歪了。
少女林时被打得愣住了。
随后表情更加扭曲狰狞，双眼暴突朝向林时：
“杀了你！！！”
她黑发散乱脑后如群蛇乱舞，嘴巴瞬间张大到可怖的模样。
骤然咬向林时脑袋！
林时一时不察，竟真被对方咬下一块肉来。
捂住伤处，有冰凉液体从伤处涌出。
她受伤了！
“哈哈哈哈——杀了你！”
少女林时得手后癫狂大笑，将口中肉块贪婪吞下。
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了。
“疯子。”林时眼神渐冷。
竟然也张大嘴巴，朝着对方撕咬而去！！！
你能伤我，那我亦能！
“杀了你！”活人看不见的世界，一身血衣的半透明僵硬身体直直站在巷中，上半身轻轻晃动。
脖颈上的两个脑袋竟在激烈厮杀！
最终，随着一声不甘的尖啸，林时赢了！
她成了活着的那个。
“咕嘟”一声，林时面不改色咽下冰冷的骨肉，失去肉体后她的牙口似乎变强了。
原本生长着另一个脑袋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好似被修剪了多余树枝的枝条……
就在林时口中咀嚼自己的魂肉，咯吱作响的时候。
伤口处半透明的血肉蠕动，伤口逐渐愈合，仿佛这具身体一直只有一个头一般。
少女林时的存在痕迹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