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轻欢悄悄抬起头来,狐疑的望了程惜芙一眼。只见女人的脸上挂着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凤眼正深深的看着她。眼眸深处没有嘲弄,也没有往日的娇媚入骨。
任轻欢的心微颤,不安的唤道:「娘娘?」
「你说,」程惜芙没有起伏的回答:「若我觉得圣上欠了我,要让他用一生来赔给我.......」笑意慢慢加深,语气却也更加悲凉：「但圣上要的,从来就只是忠心。其余的,都是妄想了吧?」
任轻欢心更紧,忙劝道:「娘娘莫要伤心,再过些日子一切就会好了。」
但程惜芙就只是垂下头来,瞅着精神奕奕的小女娃：「既然圣上还没有赐名,那就由本宫给你女儿取个名字吧。」
小郡主像是知道大人们在讨论自己,黑溜溜的眼珠子再次定在程惜芙的脸上。
「皇家女,最重要的是清楚明白自己的位置,莫要太过看重自己了。」她的眉眼弯弯,妩媚终于重新爬上眼角：「就叫作昭昭吧。凌昭昭。」
小郡主不哭不闹的听着。
「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昭昭。」程惜芙以一种极不符合当前情境的的温柔语气说道,然后再次看向任轻欢：「宫里的日子不好过,你可得好好把昭昭抚养成人。」这语气,竟像是在交代后话似的。
任轻欢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姨母,尚未理清思绪,便见她回身,拖着长长的裙摆,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在她踏出西殿时,一句轻飘飘的话传到任轻欢耳内：「走吧,咱们摆驾龙翔宫。」
在程惜芙离开后,任轻欢始终惴惴难安。她坐在小郡主的床边,静瞧着女儿熟睡的脸。
“昭昭”
姨母虽是给小郡主赐了这个名字,但最后能不能用呢,还是得由圣上作主。她不会傻得以为,姨母前往龙翔宫就仅是为了跟圣上请旨赐名。
那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任轻欢一直以为,依照姨母的性子,只要给她细说了利害得失,让她明白跟圣上对着干毫无胜算后,等她气头过了,就会懂得后退一步以保贵和宫眼下的荣耀。
但方才姨母的眼神......虽不像是在生气,但也绝对不能说是释怀。到底,她在想什么呢?
小郡主不知梦见了什么,手脚突然抖了抖,嘴里嘤嘤叫了两声。
「嘘。」任轻欢温柔地拍抚着孩子的胸口,再用棉布把小郡主的手脚裹好，听说这样孩子会睡得比较有安全感。
采风轻步靠近,怕惊着了熟睡的小郡主,只得压着嗓子说话：「太子妃,福全总管求见。」
「传他进来」任轻欢悄声吩咐。
采风一出去,便招了福全进来。
「参见太子妃,」福全轻手轻脚的行了礼,再道:「龙翔宫的守卫比平日更加森严,难以打探到任何消息。」
任轻欢看着小郡主,还在思考着,却听到福全又再开了口：「不过,圣上确实传了旨意给礼部,允了程贵妃给小郡主赐的名字,让礼部登记在皇家族谱之上。」
所以,昭昭这名字是定下来了吗?任轻欢瞅着女儿,若太子知道自家闺女的名字是由姨母取的,怕是要恼了吧?
不过撇除这些,昭昭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是明白,也是光明。
更重要的是,只要昭昭的名字上了族谱,那她的身份便确定了。从此以后,整个恒安禁宫都知道,因程贵妃慈爱,垂怜小郡主,才让她得到圣上的认同。
这份体面,圣上还是给了姨母。
「程贵妃离开龙翔宫了吗?」她再问。
「还没有,风辇一直停在龙翔宫外,没有动静」福全回答。
是要留在龙翔宫侍寝吗?自闹出敏儿小产一事,姨母已有许久没到龙翔宫去了吧?
「你让人再盯紧些,若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
福全领了命,就安静的退了下去。
任轻欢看着被包住手脚后,睡得无比安稳的女儿,却是半点也不觉得心安：「昭昭,你说这宫里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凌昭昭睡得正香,小小的嘴巴微微张着打呼,就没有搭理她娘了。
任轻欢一直等着,只知道程贵妃在龙翔宫待到天亮,才离开前往秀致宫,为凌欣弦主持婚礼。
任轻欢还在坐月子,不能出东宫。莫刚玉却是去观礼了的。回来只说程贵妃如何春光满面的在打点前后一切事宜,圣上更在五公主离宫前赶到,两人一同坐在主位上,受了女儿和女婿的拜别礼。
那景象,活脱脱就是帝妃情深、难舍难分的画面,羡煞各宫娘娘。
任轻欢听见,沉思了很久。难道真是她想多了吗?姨母果真已经想通,打算和圣上修补失系?
她给小郡主取名,就只是为了卖人情给东宫?
「我倒是没想到二殿下会陪着五驸马到宫里迎亲。」莫刚玉的话把任轻欢从万千思绪中拉了回来：「许久没见,二殿下瞧着精壮了不少,看来这段日子并不只是待在书房里用功呢」
任轻欢眉头一皱,「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异常吗?」
莫刚玉看了她一眼：「二殿下除了给圣上和程贵妃请安外,一直站在五驸马身旁。大喜的日子,也没见他有什么笑意,话更是少之又少。」
任轻欢沉思片刻,便把昨天和姨母的对话一五一十的给莫刚玉说了。
如今凌欣弦出阁了,若圣上和程贵妃打算做什么,也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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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插曲:
路人作者:太子殿下啊,告诉您一件事，您女儿的名字定了，程贵妃起的。
太子:......
路人作者:还蛮好听的。
太子:......
路人作者:您得感谢人家,要不都没人重视您女儿。
太子:你不说话是会死吗?
路人作者:我不会死啊。您在西域会吗?
太子:......来人，给孤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