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口中的\"叔\"，正是省厅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程维军。
也正是有着这一层关系，程度才能被调入省厅工作。
电话那头，程维军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你确定是祁同伟？他不是在安江县吗？\"。
\"千真万确！\"。
程度压低声音：\"他说是来找殷主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程维军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程度啊，你这位老同学...不简单啊。\"
程度还想再问，程维军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望着祁同伟消失的方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警校时那个总是压自己一头的学霸，如今似乎又要走到自己前面去了。
另外一边，祁同伟按照程度的指引来到六楼，走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
尽头处，一个年轻警官正伏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
\"您好，我是安江县开发区派出所的祁同伟。\"
祁同伟上前打招呼：\"请问是陈秘书吗？\"。
年轻警官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我是，你来的正好，殷主任正在等您。\"
说完起身敲门：\"主任，祁同伟同志到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殷黎军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足有五十多平米。
这位省厅政治部主任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批阅文件，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报告殷主任，安江县开发区派出所祁同伟前来报到！\"。
祁同伟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殷黎军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
祁同伟注意到，这位厅领导的办公桌上摆着自己的档案袋，已经被拆开翻阅过。
\"小祁啊...\"。
殷黎军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
\"知道为什么是我找你谈话吗？\"。
祁同伟腰背挺得笔直：\"报告殷主任，不知道。\"
殷黎军轻笑一声，将档案推到一旁。
作为省厅政治部主任，他平时接触的最低也是市局副局长级别的干部。
像祁同伟这样即将上任的县局副局长，按惯例由干部处副处长谈话就足够了。
但这次不一样。
厅长方国华亲自交代：\"老殷啊，关安县局即将上任的那个挂职副局长，你要亲自谈一谈。\"
方国华的语气不容置疑：\"安排专人送他去上任。\"
殷黎军当时就愣住了。
他翻来覆去把祁同伟的档案看了三遍——江省警察学院毕业，学历倒是不错，正经的科班出身。
按理说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分配去基层乡派出所才对。
这里面有什么故事殷黎军不感兴趣。
令殷黎军疑惑的是，祁同伟的五年基层从警工作经历，破获过几起盗窃案，除此之外毫无亮点。
去年才提的副科级，之前是安江县开发区派出所的所长。
这样一个普通的基层派出所长，凭什么让省厅一把手如此重视？
\"方厅长很关心你。\"
殷黎军决定开门见山：\"特意交代要好好安排。\"
祁同伟瞳孔微缩。
方国华？
省公安厅厅长？
他从未见过这位省厅一把手，顶多在电视上看见过他。
祁同伟心里明白，这一定跟李达康有关。
否则的话，他一个小小的基层派出所长的，何德何能能被省厅老大关注。
“看来自己这位老领导的背景非同一般啊”，祁同伟暗道。
\"感谢领导关心。”
祁同伟的声音有些发紧，但很快调整过来。
\"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殷黎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办案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似普通的派出所长身上，必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关安县的情况...\"。
殷黎军话到嘴边又转了方向：\"总之好好干，你的任命文件已经下发到关安县局了。\"
殷黎军将手中的钢笔轻轻搁在文件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重新戴上老花镜，目光透过镜片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你的具体工作分工，由关安县局安排。\"
殷黎军的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淡：\"明天上午九点，干部处会派车送你去上任。\"
祁同伟挺直腰板：\"明白，谢谢殷主任。\"
殷黎军微微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殷主任，没有\"，祁同伟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就这样吧。\"
殷黎军朝外面喊道：\"小陈，送一下祁同伟同志。\"
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陈秘书站在门口等候。
祁同伟起身，向殷黎军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
祁同伟转身离开时，余光瞥见殷黎军已经重新低头批阅文件，仿佛刚才的谈话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工作。
走廊上，陈秘书递来一张名片：\"祁局，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随时联系。\"
祁同伟双手接过，注意到名片上除了办公电话，还手写了一个手机号码。
他明白这是殷黎军秘书的特别关照，郑重地将名片收好：\"谢谢陈秘书。\"
走出省厅大楼，祁同伟站在省厅大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警车和身着制服的警察。
五年前刚毕业时，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穿着笔挺的警服在这里工作的场景。
如今虽然是以另一种方式与省厅产生联系，但命运的转折总是出人意料。
……
夜幕降临，关安县城华灯初上。
在城郊一家不起眼的普通饭馆里，严武军正和关安县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赵东来低声交谈。
赵东来今年三十出头，身材魁梧，眉宇间透着股正气。
\"省厅空降？\"。
赵东来瞪大眼睛：\"来头不小啊！\"。
严武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具体是谁李县长没说，但肯定是狠角色。”
他压低声音：“东来，欧大春压了你这么多年，机会来了。\"
赵东来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他在刑警队干了快十年了，破获大案要案无数，却因为不肯同流合污，一直被欧大春压着不得提拔。
要不是赵东来的破案能力的确很强，刑警大队还需要他这个业务骨干，他早就被欧大春给发配去哪个乡下派出所了。
\"严书记，需要我做什么？\"，赵东来的声音沙哑而坚定。
严武军凑近他耳边：\"把信得过的兄弟都联络好，等新领导一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气声。
赵东来听完严武军的交代，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严书记放心\"。
赵东来压低声音，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刑警大队这边我有三个过命的兄弟，都是能打硬仗的好手。\"
严武军满意地点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推过去：\"这是新领导的联系方式，等他到了再联系。\"
赵东来接过信封，摸到里面除了纸条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他刚要打开，严武军按住了他的手：\"回去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