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锋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程艳冰平时话很少，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今天怎么对沈毅这么特殊？
程艳冰离开后，他便阴阳怪气地对沈毅说：“哟，沈毅，行啊，第一天上班就认识了国资委之花，看来你小子有两下子嘛。”
沈毅懒得理他，继续收拾着桌上的档案盒，心里却在琢磨着程艳冰的身份。
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
与此同时，全市第一季度工作会议在市政府大楼召开。
这个会议每个季度召开一次，总结过去一个季度的工作情况，部署下一季度的工作计划。
市委书记和市长都会同时出席会议，各市直单位负责人，各县各区主要负责人都要参会。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却吹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此次会议由市委书记何敬德主持，他坐在主席位上，他身胖体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藏着精明的目光。
何敬德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同志们，今年第一季度的工作汇报到此结束。总体来说，成绩是有的，但问题也不少。下面，我们讨论一下第二季度的工作计划。”
话音刚落，市长梁伟斌便接过话茬，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书记说得对，成绩值得肯定，但问题更需要重视。尤其是市属国有企业普遍亏损的现状，已经严重影响了江市的经济发展。”
梁伟斌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接着说：“我提议，成立一个国营企业改革发展领导小组，由国资委、财政、科工、人社等部门抽调人员组建，专门负责研究解决国企改革发展中遇到的问题。”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大家都知道，国营企业改革是块难啃的骨头，谁都不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而更多的人，是持着吃瓜的心态。
梁伟斌是张家的人，而何敬德是李家的人，江市的政治格局向来是两家互相制衡。
国资委的负责人陈鹤年与李家关系很近，管着国资委近十年。
梁伟斌突然提出这个建议，明摆着是想把手伸进国资委，何敬德会同意吗？
何敬德扶了扶眼镜，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梁市长的提议很好，国.企.改革势在必行。不过，这个领导小组的人员构成，还需要仔细斟酌。毕竟，涉及到多个部门的协调，需要一位经验丰富、德高望重的同志来牵头。”
梁伟斌也笑着回应：“何书记所言极是，人选确实至关重要。”
何敬德说：“那会议结束后，市委常务会讨论一下人选。”
……
会议结束后，市委常委坐在一起开会。
何敬德首先说：“各位同志有什么人选可以提出来。”
“我认为，国资委的仇永坚同志就非常合适。他对国企的情况非常了解。且工作资历，经验都非常丰富。”梁伟斌说。
“论工作经验和资历，那肯定是陈鹤年同志，他当年可是担任过国营厂的副厂长。最适合他来做小组组长。”说话的是一名常委，宣传部长柯克勇，他是李家的人。
“我赞同克勇同志说的话。”何敬德说。
梁伟斌似乎早有准备，他马上说：“国营企业改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时间。据我所知，陈鹤年同志明年就到退休年龄了，是否留任还无法确认。到时候，临时换将恐怕不利于工作持续开展。”
柯克勇似乎杠上了，说：“那仇永坚同志也不适合，到时他还要主持国资委的大局工作。”
何敬德表态了：“克勇同志说的也有道理。还是另找适合的人选吧。”
“我有个提议。”说话的是总工会主席谢翠芬，“这个人选可以由国资委产权管理科科长程艳冰担任。”
其他人都沉默了，这个人选确实让人感到意外。
谢翠芬说：“我提她有几个原由。第一、我市几间国营企业改制，涉及两万人的就业生计，每一步都很重要。艳冰同志随丈夫调到我市，当时就对国营经济进行了调研，据我所知，她本科论文就是与国.有.经济课题相关，也去过几个省市地区调研，目前她在职研究生也是选了这个方向。专业知识和理论基础方面，她完全可以胜任。”
“其次，她不是江市本地人，没有亲属在本地，所以对于国民企业的改制，没有太多的利益牵连，能做到公平公正。艳冰同志曾在春风报刊上发表了对国营经济发展的文章，证明了她是想在这方面做出一定成绩的。”
“还有一点，可能在座的同志都知道艳冰同志的背景。虽然两年前发生了那件让人深感遗憾的事，但省城那边对她还是非常照顾的。如果我们的改制工作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或者失败了，省城那边也可以为了她，给予我们一些资源和帮助。”
谢翠芬的话说完，何敬德和梁伟斌对视了一眼，迅速各自分析了利弊。
程艳冰因为省城那边的背景关系，加上来江市也才几年，一直保持着中立的身份，既不是李家的人，也不是张家的人。
虽然自己一方的人没推荐成功，但也成功阻止了对手的人，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吧。
何敬德发起投票：“那表决吧，同意程艳冰同志担任领导小组组长的，举手。”
说完，他便举了手，谢翠芬也举了手。梁伟斌慢慢地，也举了手，剩下的人陆陆续续举手。
何敬德看了看会议桌上所有人，说：“全员同意通过。”
这是第一次，科级干部担任市里专项小组组长。
“艳冰同志的职级可以考虑挪一挪。”何敬德说，旁边的组织部长点了点头。
此计一石二鸟。既可以卖省城孔家一个人情，又可以压缩沈毅在国资委的发展空间。
梁伟斌也是老江湖了，对何敬德的目的看得很透，但他无法干预，也不好说什么。
他也不能平白无故让好处都给何敬德占了，所以，就在常委会议快要结束时，梁伟斌说：“何书记，我觉得我们江市干部的作风，真的要管一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