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翎击落了秦婳右手的袖箭，却未顾及她的左手。
“如此，我早该知道的。”秦婳看着我们的反应，却看上去没有意外。
“訾儿，抱歉。之前掌门曾预料过这败局，这才是掌门最后要我做的事情。”
“这次以后，你便自由了……这是余震元答应我的。”
她释然地笑着，我心中暗道不好，果然是阴谋。
可是此时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用左手又握着一支袖箭刺入了自己的腹中，那箭方一刺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那箭伤染红了白衣。
秦婳脱力地倒下，青翎却在她倒地前接住了她。
我十分担心秦婳还会对青翎不利，但她却并没有了其他动作，只是静静仰望着天空，也不看青翎。
她的眼中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姐姐！”秦訾努力地想要赶去查看秦婳，却无力前去。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又咳嗽不已。
“翊姐姐，你这究竟是为何？”青翎轻声说道，但她怀中之人已然没有了声息，眼睛也闭上了。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像极了当初和我与青翎闲聊时的表情，那样安然美好。
有什么在破碎着，大概不知何人的心。
秦訾流下眼泪，哭的像个孩子，他终究是一直在姐姐的羽翼下成长，直到秦婳生命的最后一刻。
青翎的眼中也泛起了泪花，坚强如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好早之前，她应当就知道秦婳的身份了，大概比我还早。
因为那几日青翎甚至主动帮我支开秦婳，早在秦婳派人抓我之前。
当时没有证据证明秦婳的背叛，敏锐如青翎又怎么可能没发现异样，她只不过和越临一样选了沉默。
我心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看着秦婳死于我面前，我的心出乎意料没有很悲伤。
那几日，亲眼看着她的背叛，我早已做好了今日的准备。
可是即使如此，我心中仍然有些怅然和哀伤，但我知道这不是我该感伤的时候。
还有危险等着我和越临。
“阿临，你可感受到那气息？”
我神色凝重地问道，是那莫名的气息，之前我在那余震元身上便感应到过几次。
而随着秦婳自戕，这气息已然变强了。
越临轻点头说道：“那气息变强了。”他的面色同样有些凝重。我牵住了越临的手，而他反握住我的。
“没事。”越临感受到了我的彷徨和紧张，他温柔地看向我，他的眼里倒映着我的身影。
那支他赠予我的发簪被我日日佩戴，此刻簪子上的琉璃轻轻摇晃着。
正如我的心情，那些记忆碎片在我脑子挥之不去，我不能放下对他的担忧。
只见那叶雪羽与沉牧又恢复了力气，拼死抵抗着，竟是要拖延时间。
那种不祥的预感围绕着我，不好，我连忙看向余震元那处地方。
当时那余震元被骞画芸刀中要害之后，他仍然保持着站姿一动不动，流血却很快便止住了。
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暗影，力量不减反增，以至于璇玑影士难以接近。
不知用了什么咒术，即使他身旁暗影有些不敌而给影士留了空当袭击，也无人能伤他分毫，就那样僵持着。
当时我与越临急于探查骞画芸的伤势，无暇顾及于他。
而当时墨已墨续与青翎亦是焦灼地战斗着，自然没有分神。
目前想来却是极为蹊跷。
此刻，我看见秦婳自裁后，那余震元附近的暗影居然都效仿着秦婳，将袖箭刺入腹部而倒地不起。
而余震元周身仍然无人能接近，我用神识探查到了一片屏障，阻隔了他与外界。
“阿临，是禁咒。”我担忧地提醒着越临。
那余震元身上凝集着黑气，随着那些精英暗影倒地，此刻愈发汹涌着，令人触目惊心。
不知为何，看着那黑气我突然觉得特别熟悉，脑子涌入记忆碎片，却都并不清晰。
插入他胸膛中的那把属于骞画芸的名刀，居然突然断裂碎裂成粉尘，我心中大骇。
那属于骞画芸的名为云华的刀是上品，品阶与我的千仞和越临的凌泷是相同的。
如今却那样轻易便被粉碎成尘埃，这是如何大的力量所致！这样的力量，我已经可以确定，这是恶的力量，根本不是余震元。
虽然早有猜测，我的心止不住下沉，恶强大到连上界之人都难以抗衡。
如今上界的云尊不知在何处，还有柯郁应当之前便是要追查这恶之碎片，到底恶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不能前来？
余震元身上发出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不得不运转功力抵挡，一时场面上沙石四起，尘土飞扬。
我与越临立马结印抵挡，其他人亦是如此。
他身上之前那骇人的伤口，极其迅速地愈合而消失的毫无痕迹，只有衣服上的血迹和破洞显示着它存在过。
他的眼睛猛的睁开，却是浓郁的暗黑色，眼白中是红色血丝，那双眼那样熟悉。
此刻，应该叫他：恶。
我明明没有见过恶，此刻却这样笃定着，这余震元献祭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为了召唤这上古邪神。
以那样多的清云精英为活祭，如此诡秘残忍的邪术，让这恶苏醒，付出了这样多的代价。
那些被吞噬的生魂该如何逃脱，我心中又惊又怒。
那双眼的眼角如今布满了皱纹，比起余震元之前更显得苍老，那种来自灵魂的熟悉感让我一时有些晕眩，是对宿敌的熟悉。
“没事吧？”越临结印着，扶着我，他见我身体有些摇晃又捂着额头，眼神不由透露着关切。
恶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力量那样磅礴，沙哑、粗粝却并不是难听，而是带着回音的空无。
我眼看着场上许多人皆受不了这声音而跪伏于地，其中便包括了璇玑宫诸多影士。
“啊，真是太久了。哈哈哈哈，吾终于重见天日。”
他张开手臂，仰头笑着，声音空茫，那些他周围本来倒地的暗影却一个个离奇地站了起来，垂头的姿态有些诡异。
这些余震元的暗影从地上拾起长剑，行动极快，就要上前来攻击越临与我。
“再战！”墨续在越临的示意下达指令，他旁边璇玑宫剩下的精英影士立即投入了对战。
我握着千仞，用尽十足功力，竟然才击退了两名暗影，而墨已、墨续与青翎也加入了对战，形势却不太乐观。
“璇离！”越临十分费力地帮我击退了那余震元的攻击。
那些暗影的目标却不是我，他们绕过我和越临转而进攻墨续他们。
此刻，我和越临正吃力地阻挡恶的攻势。
恶的身形极快，居然一瞬间闪至我面前就要攻击于我。
我甚至看不清他的出招，他每次出招只是一挥掌，那掌中便跃出一道红光和一道绿光。
即使避开，那光落在地上消散成白烟，这种攻击方式我闻所未闻。
而随着他一次次出招，那红绿之光更加明亮，而威力和速度皆增加，让人几乎避无可避，甚至到了只能躲避而不能击退的程度。
“啊，这身体，真是妨碍本座。”恶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稍作休息，将手张开做爪态，又活动了一下手腕。
我与越临连忙趁着这空档恢复气力。
“不过对付蝼蚁已经足够。”他呲牙，脸上挂着邪笑，显得那张脸格外诡异。
“吾的身体被毁了那么亿万年，该找何人算账？”
他的眼神锁定了我。
“呵呵，有趣。”他伸出双掌做爪便一直攻击于我。
“阿临！右前方！”越临见我吃力，挥出凌泷支援，我见他几次都与这些攻击擦身而过，甚至差点中招，急忙提醒他。
恶强的让人难以抵挡，他更加熟练地攻击，让我一时甚至也力不从心。
“很不错，没想到被削弱到这种程度，汝还能接住这么多招。”恶并未停止进攻，却如此说道，又意味深长地看着越临。
“你不是余震元，是恶。”我笃定地说道：“你到底是何目的？”
我抵抗他有些费力，只想用语言转移他的注意力。
“有什么就冲着我来。”越临见我有些支撑不住，他舞着凌泷，神情凛然。
越临为了减少我的负担，站到了我身前，用他的身体护着我。
“啧啧，真是有趣，吾没想到一苏醒便遇见两位故人，真是有趣。”
恶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和越临，神情兴奋而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不过都成了蝼蚁，真是有趣，不过吾不想恋战。”
他说着，那掌中更快地闪出红绿之光攻击于我和越临，幸而那些暗影、以及沉牧与叶雪羽没有围攻于我们，不然只怕避无可避。
我的头上已然冒出汗珠，攻速实在是太快了，几乎让人避无可避，而且针对于我和越临。
光是躲避就已经花费太多力气，更不用说上前攻击了，我每次出剑挥出剑气袭击恶，皆被他化解或是避开。
除非能近身于恶，否则只怕没有机会赢他。
或者说，他已经强到即使近身刺他也不能成功杀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