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四人跌跌撞撞消失在霓虹深处，陈月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群混蛋，朱雪儿喝成那样……”
舒念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有些郁闷，朱雪儿醉成那样，那群人看起来也不怀好意……
李梦桃见舒念一脸愁容，上前安慰，“她不听劝，我们也没办法强行带她走。”
林琳说，“是啊，那些人看起来跟她很熟了吧，我之前听说，朱雪儿经常和这群男生混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陈月叹了口气，“算了，快到关寝时间了，咱们先回去吧。”
舒念咬着嘴唇，最后看了眼朱雪儿消失的方向，才慢慢挪动脚步。
一路上，四人都沉默着，只有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寝室后，舒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有些担心朱雪儿。
直到手机响起顾淮的电话，她才想起来还没给他报平安。
“喂。”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情绪不高。
“怎么这么没精神？今天不是说和朋友聚餐吗，玩得不开心？”顾淮的声音带着关切，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担忧。
舒念叹了口气，把遇见朱雪儿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顾淮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你已经尽到同学的责任了。”
他放缓语气继续说：“你能主动开口带她走，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做得好。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深浅不同，她既然不愿意接受帮助，我们也不能强求。”
顾淮的话，让舒念心头的焦虑减轻了不少。
“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
顾淮的声音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不早了，好好休息。”
“嗯，知道了。”舒念应了一声，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挂断电话，舒念把手机放在枕边，翻了个身，不再想些有的没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舒念四人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起去上课。
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老师抱着教案扫视一圈，在点名册上重重划下痕迹：“朱雪儿，又旷课？”
一上午的课，朱雪儿一直没来。
班长抱着手机来来回回踱步，对着通话记录连连摇头：“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消息也不回。”
午饭时间，四人围坐在食堂角落。
陈月扒拉着餐盘里的饭菜，有些吃不下：“昨天就该硬拽着她走，现在好了，人直接消失了。”
李梦桃咬着吸管，声音闷闷的：“听班长说去问了她室友，她们说昨晚根本没见人回来。”
舒念盯着手机屏幕，班级群里也没有任何消息。
食堂的吵闹声突然变得刺耳。
她想起那几个男生不怀好意的眼神，后颈泛起一阵凉意。
桌下的手不自觉攥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如果真出了事，自己明明有机会阻止的……
其他三个人见她一直没说话，知道她肯定在自责，也停止了这个话题。
直到林琳突然猛地抬头，手机磕在餐桌上，“班级群炸了！朱雪儿找到了！”
李梦桃慌忙凑过去，陈月直接绕过桌子挤到她身后。
班长连发三条消息，最后一条写着：“刚从辅导员那确认，朱雪儿在市二医院，情况很未知。大家别轻信谣言，等后续通知。”
群里立刻炸开了锅，各种猜测和追问不断弹出。
三人再次抬起头时，舒念已经站起身，“我要去医院。”
陈月立刻抓起包跟上，李梦桃和林琳对视一眼，小跑着追了出去。
食堂里人来人往，谁都没注意到四个女生冲出大门时慌乱的脚步，只有林琳临走前压低声音说了句：“会不会和昨天那群人有关？”
……
医院走廊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舒念四人赶到医院时，正看到辅导员靠在墙边低声打着电话，脸色难看。
“老师，朱雪儿怎么样了？”陈月上前，李梦桃紧张地攥着她衣角。
辅导员挂断电话，眼眶有些红，刚要开口，身着制服的女警从检查室门口走来，目光警惕地拦住众人：“家属以外人员禁止靠近，这是案件侦办需要。”
林琳急得跺脚：“我们是同学，就看一眼……”
女警翻开记录本，语气严肃：“现在是证据采集关键期，任何无关人员接触都可能干扰侦查。你们先留个联系方式，后续情况会通过学校统一告知。”
这时检查室门开了条缝，朱雪儿的抽泣声漏出来。
舒念想要往前，却被辅导员一把拽住：“别去，她现在需要安静。”
女警转身拦住通道，身后传来医生的叮嘱：“伤口要尽快处理，防止感染……”
四人僵在原地。
舒念脑海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警察同志！”舒念猛地转身，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要提供线索。”
女警原本要离开的脚步顿住，林琳慌忙拉住舒念：“你冷静点。”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在西街口遇到朱雪儿，她身边有三个陌生男生。”
舒念语速平稳，强迫自己回忆每个细节，“他们都醉醺醺的，朱雪儿也是，我们想带她走，但她当时说不用我们帮忙……我记得其中一个染黄头发，戴银色耳钉。”
陈月也缓过神，补充道：“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
舒念声音发颤，“我们应该坚持带她走的……”
女警合上记录本：“别太自责，你们提供的信息很重要，请先不要向其他人透露细节。”
说完转身和同事低声交流。
过了会儿，快步走到舒念等人面前，手中的记录本还沾着未干的字迹：“几位同学，现在方便去派出所做详细笔录吗？需要进一步核实你们提供的线索。”
她的目光扫过四人，语气放缓，“过程可能会有些长，但你们的证词对案件很重要。”
舒念和同伴对视一眼，率先点头。
派出所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酸，舒念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
女警在她们对面坐下，“有些情况需要告知你们，朱雪儿遭受了性侵。”
空气瞬间凝固。
舒念感觉胃部一阵痉挛，虽然心中已经想到，但亲耳听到还是……
昨夜酒吧门口朱雪儿的身影与此刻的话语重叠，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所以那些人......”
“是的。”女警点头，“目前她的身体检查已经完成，伤口正在处理。”
她的目光扫过四人苍白的脸色，语气缓和下来，“你们提供的线索能帮助我们缩小侦查范围。”
陈月眉头紧皱，攥紧了拳头，“当时就该报警......”
女警：“现在报警也不晚，你们的证词会成为关键证据。但记住，案件细节必须严格保密，尤其是受害者信息，这既是对朱雪儿的保护，也是法律要求。”
四人做完笔录回到学校时，已经是傍晚。
在回来之前，她们就收到了辅导员发来的信息，让她们方便的话去她办公室一趟。
见她们来，她起身拉过几把椅子，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今天辛苦了。”
辅导员像是看出了他们的紧张，率先打破沉默。
“警方说你们提供的线索很关键，帮了大忙。”
她顿了顿，“别总想着‘要是当时’，在那种情况下，你们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林琳突然哽咽：“可我们明明看到了……”
“不是你们的错。”辅导员递过纸巾。
“面对陌生人，保护好自己再寻求帮助才是最稳妥的。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
她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神色变得凝重，“不过有件事必须强调——案件细节和朱雪儿的信息，一个字都不能对外说，要保护她的隐私。”
舒念喉咙发紧，“朱雪儿……她现在怎么样？”
辅导员靠向椅背，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身体状况稳定了，就是精神还很差。她父母已经到医院陪着，学校也安排了心理老师跟进。”
她重新戴上眼镜，眼神坚定，“你们要是觉得憋得慌，随时来办公室找我，或者去心理咨询室，别自己扛着。”
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去。
陈月轻声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她？”
“等她准备好了吧。”辅导员起身关上窗户。
“现在给她时间和空间，就是最好的支持。”
……
四个人回到寝室后，情绪都不高，也十分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朱雪儿的事。
大家各忙各的，转移注意力。
舒念坐在自己的桌前，撑着下巴发着呆。
手机震动混着《卡农》铃声响起，持续的嗡鸣让李梦桃从书本里抬起头。
“念念，你的电话。”
舒念这才回过神来，手机已经响了近半分钟。
“喂。”舒念的嗓音有些哑。
电话那头传来顾淮带着关切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才接？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他的声音，舒念心里的防线突然崩塌，她咬着下唇却还是抵不过哽咽。
下一秒，泪水滴落在桌面上，舒念忍不住抽泣起来。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忽然重了几分，“等我，十五分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