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宋丞准时出现在顾淮的办公室。
两人就合作项目的具体细节，资源调配和风险管控进行了深入探讨，过程异常顺利。
宋丞需要借助与顾氏深度绑定的这层关系，增加自己在宋氏内部博弈的筹码，从而获取更大的话语权，直至最终掌权。
而顾淮看中的，正是一个由宋丞掌控的，合作模式更透明、行为更可预测的宋氏。
这样一来，比应对以前那个背后捅刀子的宋氏要省心且有利可图。
正事谈完，宋丞放松身体靠进沙发里，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他的目光扫过顾淮那张极简风格的办公桌，最后落在角落一盆小巧翠绿的多肉植物上，眉梢挑了一下。
“啧。”他发出一个意味不明声音。
“顾总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他认识的顾淮，办公室里可从来只有冷硬的金属和皮革，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小东西，显然不在其审美体系内。
顾淮没理会他。
宋丞又懒洋洋地开口，“听说舒念出国做交换生了？把我们日理万机的顾总一个人丢在国内，独守空房的感觉怎么样？”
他这话本是随口调侃，却像是突然提醒了顾淮。
顾淮抬手看了眼腕表，估算了一下时差，布达佩斯那边应该是早上。
他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舒念的号码，还顺手点了免提。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传来舒念的声音声音像是刚睡醒不久。
“喂？顾淮？”
“嗯，”顾淮的声音瞬间变得温和，“起床了？吃早餐了吗？”
“刚起来一会儿，正准备去吃呢。”舒念的声音清醒了些，带着笑意。
“你怎么这个时间打来？没在忙吗？”
“刚忙完一段。”顾淮的目光落在虚空处，仿佛能透过电话看到她的样子，。
“记得喝点热的牛奶，别又只啃冷面包。”
“知道啦，顾管家公……”舒念在那边笑着嘟囔。
宋丞坐在沙发上，听着两人这毫无营养却腻死人的对话，看着顾淮那副……他以前绝不可能想象的温柔神态，只觉得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眼看的表情。
宋丞正准备离开，顾淮刚好挂断电话，声音从身后传来：“等一下。”
宋丞转身时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顾总，合作条款不是都敲定了？难不成还要我留下来陪你加班？”
顾淮自顾自开口：“程妍调回总部了，她负责的项目已经结束，以后不会在顾氏工作。”
宋丞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他站在原地，皱了下眉，随即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到沙发前重新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哦。”他低头点烟，“知道了。”
“办公室禁烟。”顾淮面无表情地提醒。
宋丞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把烟收了起来。
顾淮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觉得不太对劲。
按照宋丞以前的性格，听到程妍的消息不该这么平静。
“你和程妍，”顾淮直接问道，“最近怎么样？”
宋丞没说话，他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顾淮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开口：“没怎么样。”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顾淮说，“如果你们之间还有可能，就别再浪费时间，有些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
宋丞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
他转头看向顾淮：
“说实话，我不知道。”
他的表情难得认真起来。
“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程妍，这次回国，我连怎么跟她表白都想好了，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我失约了。”
他简单讲了和沈知意认识的经过，从最初在酒吧的偶遇，到后来她一次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
宋丞的语速慢了下来，“不用端着，不用算计，就是很自在，她会因为我一句玩笑话笑半天，也会为了一点小事跟我较真，和她吃饭的时候，我居然会注意她爱吃什么。”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困惑：“可是对程妍……好像更多是放不下当年的执念，是觉得当年没得到，所以一直惦记着，真正的喜欢，不该是这样的吧？”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顾淮听完这番话，心里明白了。
宋丞这是遇到了感情上的选择题。
一边是年少时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一边是现在相处愉快的真实陪伴。
“感情的事，外人说不清楚。”
顾淮最后说道，“但有一点，别骗自己，是执着于过去，还是珍惜眼前，你得想明白。”
宋丞靠在沙发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就是没想明白才烦。”
“那就交给时间，时间会让你认清自己的心。”顾淮说完这话，继续低头看文件。
宋丞听进去了。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没想到，顾大总裁，还能当我的情感顾问。”
顾淮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
布达佩斯迎来了深秋，天气转凉，多瑙河畔的风也带上了寒意。
舒念刚刚结束了一场关于欧盟法律文件翻译的专题研讨会。
这场研讨会规格很高，参与者多是经验丰富的职业译员或相关领域的学者。
起初，面对那些晦涩的专业术语和复杂的法律条文，她还有些吃力，只能拼命记笔记。
但经过这几个月的沉浸和努力，她发现自己已经能跟上节奏，甚至在小组讨论时，针对一个条约条款的翻译，她结合了自己之前做过的功课和中国法律的类似概念，提出了一个让导师都点头称赞的独特见解。
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
凭借自身努力获得认可的成就感，让她心里暖暖的，充满了力量。
下午她去采购了些食材，晚上准备煮个火锅，算是犒劳自己。
回到住处时，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窗户。
她算好时间，给顾淮发了视频邀请。
那边很快接通，他似乎还在书房。
“下课了？”顾淮看着她这边窗外的雨，“你那边下雨了，出门记得加衣服，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