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族长倒是准时。”夫诸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着骨头，他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身旁一根石笋，那石笋立刻腐蚀成灰，“看来他比我更等不及啊！”
金震岳抬起头，露出一张刚毅的脸，但眼中却闪烁着阴冷的野心。
他低声道：“家主已安排妥当，只待大人一声令下。”
金震岳的指节在护腕下微微发白。
夫诸阴笑着说道：“他做事倒是谨慎！”
这些魔纹石笋是魔族特有的传讯手段，方才他踏入洞窟时至少触发了三处警戒魔纹。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为魔使效劳，不敢怠慢。”
“好！“夫诸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洞顶碎石簌簌坠落，“咱们里应外合，拿下此子！以后南山，就是你金氏的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散，只余一缕黑雾在空气中缓缓扭曲。
金氏男子依旧保持着跪姿，恭敬道：“恭送魔使大人。”
直到黑雾彻底消散，他才缓缓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
“双星之子……这次，你插翅难逃。”
三日后·西山初域
汹涌的海浪拍打着破败的码头，腐朽的木桩上爬满藤壶，海风中夹杂着腥臭与腐朽的气息。
蓝谛、陆轻易和叶瑶从摇晃的木船上跳下，脚下是龟裂的石板路，裂缝中顽强地钻出几株枯黄的野草。
“这是……西山？”陆轻易皱眉，环顾四周。
本应繁华的港口如今满目疮痍，坍塌的房屋像被巨兽撕咬过一般，残垣断壁上残留着焦黑的痕迹。
几个衣衫褴褛的兽族老人蜷缩在角落，浑浊的眼睛麻木地望着他们。
叶瑶握紧剑柄，低声道：“不是说冰君治理有方，西山繁荣安定吗？怎么……”
蓝谛目光凝重，迈步走向一位倚靠在断墙边的老者。
老者佝偻着背，枯瘦如柴的手拄着一根焦黑的木杖，脸上皱纹纵横，像是被岁月刻下的刀痕。
“老伯，”蓝谛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这里是西山地界吗？”
老者缓缓抬头，浑浊的双眼在蓝谛身上停留片刻，沙哑道：“你们……是南山蛮族人，第一次来西山吧？”
蓝谛点头：“是的。”
老者咳嗽两声，颤巍巍地指向远处：“这儿是西山初域……曾经的出海口。”
“曾经？”叶瑶忍不住追问，“可传闻这里不是商船云集、繁华热闹吗？”
“繁华？”老者忽然笑了，笑声干涩如枯叶摩擦，“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咯……”
老者的这简短的一语散尽岁月逝去的忧伤，嘴角渐渐浮现难色。
对于这里发生了什么，蓝谛等人也十分好奇，他们只是听闻过这里繁荣昌盛的故事，却不曾见识这里的车水马龙，自然也感受不了老者的心境。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光彩，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仿佛在咀嚼往日的荣光。
“那时啊……”他抬起枯枝般的手，指向远处灰蒙蒙的海平线，“我一人带着西山最大的船队出海，整整十二艘龙骨巨舰，帆影能遮住半边天。”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洪亮，腰板也不自觉地挺直了些，“那些深海巨兽见了我的船队，都得乖乖沉到海底去！”
陆轻易忍不住插话：“那现在怎么一艘船都看不到了？”
老者的表情骤然凝固。
“……”
他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像是被人掐灭了最后一点火星。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住木杖，指节发白。
“哎，不得谈论。”老者嗓音沙哑，像被砂石磨过，“你们外族人……少打听为好。”他猛地转身，木杖重重敲在龟裂的石板上，“这与你们无关，该干嘛干嘛去吧！”
老者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三人更加疑惑不解，老者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一瘸一拐的离开，蓝谛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也没有阻拦，他知道老者不说必是有难言之隐。
叶瑶的心中还残留着一丝怨恨，她嘟囔着：“这老头怎么突然就不搭理我们了呢？真是莫名其妙！”
蓝谛望着老者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算了，他既然不愿说...“
话音未落，一个清朗的男声突然从码头方向传来：“蓝谛。“
一个清冷的声音刺破风声。
三人猛地回头——
十步开外，一个白衣少年静立如松。
海风掀起他银灰色的衣角，他腰间悬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双刃短刀，刀鞘上缠绕的银链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蓝谛微微眯起眼睛，右手不着痕迹地按上了剑柄。
这个能准确叫出他名字的陌生人，却在他的记忆里模糊得如同隔雾看花。
不过，既然对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那至少说明他们应该是见过面的。
“你是？”蓝谛警觉地问道，同时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叫羽辛，我们在四方试炼的时候交过手。”
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并没有因为蓝谛的遗忘而感到不满。
蓝谛听了羽辛的话，努力回忆起四方试炼时的情景，但由于当时交手的人实在太多，他对羽辛的印象确实有些模糊。
“羽辛？你是羽氏的人？”
蓝谛瞳孔微缩，记忆如潮水般翻涌。
羽氏——那个因为海无礼野心而被灭族的部落。。
那一天，羽氏部落燃起滔天烈焰，族人四散奔逃，却无人能逃过那场屠杀的画面仍旧在蓝谛眼前闪过。
而眼前这个少年，竟自称“羽辛”？
男子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漆黑的眸子里沉淀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重量。
他微微颔首，嗓音低沉而清晰：“是。”
仅仅一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蓝谛心头一震。
“你知道别人为什么不搭理你吗？”
羽辛的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入平静的表象。
蓝谛眉头一皱，本能地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他们踏入西山港口以来，无论是商贩、渔民，还是那些看似闲散的兽人，都若有若无地避开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