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桓离开后不久，一个面容憨厚的壮硕男子推着一位双目通红，双手双脚仅剩半截的老人从三清像后走了出来。
“师弟，你怎么看？”
老天师张口问道。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天日之表，龙凤之资。”
“真话呢？”
轮椅上的老人顿了顿，眨了眨一双通红的双眸。
“左门长的处境，你张之维的傲气与天赋，无根生的手段，大耳贼的阴险，陆瑾的犟，苑金贵的嘴。”
“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捐过啊？”
“去你的，一把年纪了，老不修。”
老天师笑骂一声。
轮椅的的老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当年左门长成了，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停下笑声后，老天师看着老人双手双脚的伤口，眼里满是愧疚与迷茫。
“不一样，也一样。”
“那时候抢的就不是八奇技了，而是逆生三重，也许今天坐在这轮椅上的人就不是我，而是你了。”
老人笑了笑，言语中满是豁达。
“是啊，那些人从来都不是看你有什么，而是看他们要什么。”
老天师面露感慨。
“荣山，把你晋中师爷送回去吧，让他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师弟。”
“好嘞，师傅。”
“晋中师爷，咱们走。”
二人离开后，老天师也起身离开大殿，来到了张灵玉的房间。
此时的张灵玉没有了之前的出尘，虽然依旧英俊，却透露着几分狼狈，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走神，直到老天师推门的声音才将他惊醒。
“师傅。”
张灵玉急忙起身，想要收拾仪表，行礼。
“好了，坐着说吧。”
老天师抬手招呼张灵玉坐下，同时他拉过一旁的椅子，面对面坐了下来。
“你在想什么？”
“弟子在想，世间是否真如公孙先生所言一般，有天命存在。”
“所以你是觉得自己不是天定之人就这么在房间里闷了三天。”
老天师反问道。
刚坐下的张灵玉急忙起身躬身行礼。
“弟子愚钝。”
“不不不，你从来都不愚钝，你只是憨。”
老天师摇了摇头。
张灵玉意外的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停停停，别挠了，三天没洗澡了吧？头皮屑都快飞到老夫脸上了。”
“弟子失礼了。”
张灵玉赶紧再次道歉。
“唉，你看吧，刚说你憨，你又这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公孙桓和你年龄相仿，手段却比你高，开始怀疑自己，想给自己的失败找个理由了是吗？”
“弟子，弟子……”
张灵玉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承认了老天师的话。
“弟子确实如此。”
“所以你觉得公孙桓是天命吗？”
“他……比我像。”
“什么是天命啊，难道这世界真的和我们玩的游戏一样，除了你操控的角色，其他人都是npc了吗？”
“为师还不是照样乱杀吗？”
“师傅，咱们白银段位确实是人机多。”
“混账，老夫跟你讲道理呢！”
老天师敲了敲张灵玉的头，随后笑了起来。
“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吗？”
“人啊，就像一根弓弦，得适当的放松放松，像你之前那样老是一板一眼的绷着，弦是会断的。”
“那晋中师爷他……”
“他的事先不论，你晋中师爷就是放不下心里那口气，一直绷着，要么直接随着他入土，要么松了弦之后没了心气，说不定反而走得更快了。”
“所以啊，灵玉，千万不要像你晋中师爷那么一直绷着，这样是会出大事的，就像公孙桓那小子一样。”
“他为什么会走火入魔？就是因为周围人的期许让他无形之中绷了起来。”
“结果发现此路不通之后，瞬间就扯断了这根弦，好在这小子心性够强，硬生生的给自己拉了回来，不然的话，他都撑不到老陆去救他。”
“你也是一样的，你总觉得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就应该事事超越常人，如此方能不堕了师门威名，可哪有人样样强啊。”
“为什么说那些公知才是最爱国的呀，因为国家稍微有一点不如别人，哪怕是排在第二他们都会唱衰。”
“凭什么你一个国家就一定要样样是世界第一啊？”
“至于天命，阳明先生的格物致知是怎么来的，是像你一样躺在床上就想出来了的吗？”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傅开导。”
“嗯，这就好，为师现在就先给你安排个小任务。”
“师傅请讲。”
张灵玉脸上带着刚毅，仿佛在说着“赴汤蹈火啊，琛哥。”
“先带为师上黄金呗。”
“……”
第二天一早，公孙桓就被夏禾的动作弄醒了。
“你醒了？”
夏禾面露笑意，本就生得极美的她这一笑足够让人一天都保持着愉悦的心情。
当然，这其中不包含公孙桓。
公孙桓白了她一眼，一把拍开了她的手。
“去去去，不吃别扒拉。”
“……”
起床收拾好，二人吃完早饭后，向老天师等人一一告别，随即下山直奔车站，朝着赣省北的鄱阳湖而去。
此处距离鄂省也是颇近。
春秋时期，鄂省属于楚国，巫鬼文化盛行，如今的赣省也是传统文化留存的最多的省份之一，方相氏一族隐居在此，也不算奇怪。
“楚清。”
刚出车站，一个穿着时尚，面容冷艳，气场十足的美人在车站外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无他，气场太强了，明明车站外人数众多，却硬是在她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区。
刚出车站的夏禾一眼就看到了前来接他们的方楚清，激动的挥手打起了招呼。
听到夏禾的声音，原本冷冷的看着地面的方楚清也回过了神来，抬头看向夏禾，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同时挥手打起了招呼。
夏禾上前后激动的和方楚清抱在了一起，虽然她们线下只在秦岭见过，但是网络上已经处成好闺蜜了。
二女高兴的在人群中的空地里聊起了天，全然忘了应该先出去。
“哥们儿，你觉得我能要到她们微信吗？”
后面出来的公孙桓拍了拍旁边的一个时不时用余光扫向二女的小胖子。
小胖子还以为自己偷看美女被人发现了，吓得一激灵。
转身看了眼公孙桓后，陷入了语无伦次。
“额，你长得挺帅的，应该可以吧。”
“那就谢你吉言了。”
公孙桓再次拍了小胖子的肩膀一把，随后朝着两人走去。
“方小姐，好久不见。”
由于在之前拉的“秦岭烧烤自助”群里经常聊天，社恐的方楚清对公孙桓也算是熟悉，没有了之前的疏远。
“好久不见，公孙先生。”
“对了，我们先走吧。”
说着方楚清就招呼二人随自己离开。
临走前，公孙桓转头朝着小胖子眨了眨眼。
“一拖二吗？果然，女生都欣赏勇敢的男孩子。”
小胖子一拍手，朝着旁边一旁的小姐姐走去。
“小姐姐，你……”
“有男朋友。”
“好的，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