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勒住战马，看着眼前这位状若乞丐、精神已然崩溃的昔日雄主，嘴角那抹戏谑的笑意加深了。他甚至好整以暇地，用剑尖轻轻挑起地上那半幅沾着泥浆的断须，在袁绍几乎要喷出血来的怨毒目光注视下，随手甩开。
“袁公，”许攸的声音清朗依旧，却字字如刀，狠狠剐在袁绍破碎的心上，“今日割袍断须，权当留个念想。他日若再相逢，许攸定当……恭候大驾！”
“噗！”袁绍再也支撑不住，急怒攻心，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在马上剧烈摇晃，眼前阵阵发黑，全靠最后一点本能死死抓住缰绳，才没有当场栽落。
“走！快护送主公走！！”亲卫统领带着哭腔嘶吼，带着仅存的亲兵，如同护着最珍贵的瓷器，连拖带拽，架起几乎昏厥的袁绍，朝着远离那个恶魔的方向，亡命奔逃！留下满地狼藉、混乱不堪的大军和那面在泥泞中倒伏的袁字帅旗。
幽州城头。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了许攸一剑削飞袁绍金冠、断须飘落的那一刹那。
所有玩家，如同被集体施了石化魔法。他们扒着垛口，身体僵硬，表情凝固。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瞪圆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盯着城外那片混乱的泥泞战场，盯着那个策马而立、剑指袁绍狼狈逃窜方向的玄色身影。
风，卷着血腥、泥腥和硝烟的气息，吹过城头，吹动他们额前的乱发，却吹不散那凝固在他们脸上的、名为“认知崩塌”的极致惊骇。
“说……说好的……文官呢……？”一个玩家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荒谬绝伦的茫然。
他旁边那个之前掐自己胳膊掐出血痕的眼镜玩家，此刻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抬起手，不是掐胳膊，而是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清脆响亮！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是如此真实，却丝毫不能驱散眼前这荒诞到极点的景象带来的冲击。他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看城外那个提着滴血长剑的身影，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
“火攻……泥石流……单骑冲阵……割袍……断须……追杀袁绍……”
“这他妈是文官……？”
“这他妈能是文官……？！”
“腐儒……？腐儒个屁啊！！！”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声音扭曲变形，带着一种世界观被彻底碾碎后、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崩溃和抓狂！
城头上，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此起彼伏、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什么火攻预判，什么boSS战捡漏，什么史诗任务……所有之前的美好幻想，都在许攸那快如鬼魅的剑光下，在那半幅飘落的断须前，在那披头散发、状若乞丐般逃窜的袁绍背影里，被碾得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