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凉:“用概率计算，远程精神控制，这种精神力的最远距离大概是多少？”
“按照您的精神力换算，差不多是一个星系，大概三光年的距离。但这样控制的力度会大幅度降低，控制方圆这样的精神力强者，您至少和他相距一光年。”
“忽略距离。”席凉沉默一分钟后，继续问，“利用某种科技或者精神力凝结物，有什么能达到眼前局面的条件吗？”
鸿渊搜索了近三分钟。
“除了基因锁和未知的精神力凝结物，还可以是近距离精神控制，效率会高很多。”
基因锁的控制功能，只有老元帅和格兰特斯恩的精神力才能使用。
老元帅去世，就只剩下格兰特斯恩。
“忽略不确定因素。”席凉握紧银链，“只剩下两种可能。一格兰特斯恩给方圆和伍龙注射了基因锁，实现控制方圆杀了人；二江若川直接控制方圆杀了人。”
指挥官话音刚落，有些深的眸光移过来。方圆忽然后背生凉，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
席凉靠向椅子后背，声线愈发冷静道:“我倾向第一种。”
宿白不解:“可是斯恩上将不可能有机会给方圆和伍龙同时注射基因锁。”
席凉挑起薄薄的眼皮，眸光沉得可怕。
“有，还是没有。一查就知道。”
指挥官语气很淡，几乎没有情绪。
方圆抬眼，就对视上席凉的目光。
幽深似海的冰色瞳孔，只看一眼，便叫人从头到尾凉了个彻底。
方圆僵直了身体，默不吭声，转身去了隔壁专业的医疗室。
伍龙顿了顿，很快意识到指挥官的意思，忙跟着方圆出了门。
席凉转动椅子，面朝监控点扫了一眼，问:“格兰特斯恩在哪里？”
“在3号贵宾室。”
鸿渊调出监控，放大。
席凉侧身望向身后的宿白:“江若川呢？找到了吗？”
那眸光瞧得宿白一个激灵，立马回答:“没有。我们封锁了五光年内的所有跃迁点，目前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消息。”
席凉敲了敲长桌桌面，有规律的节奏。
他思索片刻。
“重点布控西边。”
宿白汗毛都立起来了。
“西边是海盗的领地，来往舰艇混杂，查探难度很大，那些海盗未必会听我们的要求。”
“那就开火。”
没有半分犹豫的声音。
监控屏上的光线倒映在席凉的眼瞳，像是数据不断更迭变化，他此刻比鸿渊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
宿白张大了嘴巴，他看到指挥官将手紧紧握拳，放下桌面。
独裁者的形象在他心里更加具体。
“每一条舰艇的出入记录我都要，每一条都必须人工扫描式检查，漏一条你就不用回来了。”
指挥官压低眉眼，冰眸森寒冷寂。
宿白瞬间直起身，行了礼道:“是，长官。”
直到宿白离开指挥控制中心，席凉才松开握紧的右手。
舒展开的五根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帽檐遮挡下，席凉的额角鬓边早被汗水打湿。
鸿渊察觉异常，问:“数据显示您刚才心率突然失常，肌肉痉挛，体温升高。您身体是否有灼烧刺痛感？”
席凉平静地站起身，目光盯着那一块放大的屏幕。
“不是我，是江若川。”
席凉重新握拳，微扬的头颅，眼睛里说不出的幽暗。
“他们正在电刑江若川。他的身体和精神力极度痛苦，因为神交，所以也影响到了我。”
鸿渊微微错愕:“那能感应到江医助吗？”
席凉:“不能。这是极端情况下，精神力的求救反应，如果一直通过极端痛苦来进行感知，江若川会死的。”
感知虽然微弱，但席凉还是获得一些细节的。
比如江若川偶尔会有轻微失重感，所以他们是在飞船或者舰艇里，密封，很牢固。
电极片从不同方向插进骨缝中，那些人的声音很微弱，听音频，至少五个人，很强壮，都是Alpha。
电刑，是海盗喜欢的戏码。
那地方大概率是一艘海盗船。
电刑没有结束，电极片被一片片拿下，又再次插入四肢的骨缝里，极致的痛楚令席凉越发清醒。
他一个Alpha都痛得发抖痉挛恶心觉得难以忍受，江若川一个脆弱的omega又该如何忍？
清醒亦或昏迷，哭嚎或是沉默……会哭红了眼睛吗？
会痛到一遍遍默念他的名字吗？
会在心里祈求来人救他吗？
……
精神力的牵扯是如此微弱，席凉恨不得它来得更强烈一些，好能分担部分。
席凉咬牙喘息，汗如雨落。
鸿渊贴心地向前一步，给他递了手帕。
“您的精神力有紊乱迹象。您非常愤怒。”
确实，席凉眼睛的红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爬上来，肌肉紧绷，呼吸急促。
席凉没接手帕，甚至没看鸿渊一眼，他缓慢地直起上半身，道:“镇定剂。”
***
梦境像是漫无止境的大雪，冰封一切，无进无出。
江若川像是从身体里分割了无数个自己出来，他们站在不同的年纪和场景里。
他甚至看到了席凉。
又能真实地确信，那是幻景，是虚妄。
有人隔着千山万海呼唤他的名字，有无比紧要的事情，他必须回去。
可无数的时间、空间隔断所有的联系，他被冰封在一个个小格子里，无法逃离。
【主人，这里！】
有道光破空而来，那是系统。
那彗星尾翼一般的光，犹如一道尖利的飞镖，迅疾地扎入一个三维坐标，江若川立即跟上。
【对不起主人，阿鸢无法屏蔽您的痛觉。您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这样才能拥有精神力，才能去救人。】
“我看到……”
【是指挥官大人。主人，还请你不要分心。】
江若川闭上眼睛，集中精力。
“我，富岩，玫瑰帝国二殿下赴联盟双子星暗子，自愿注射黑尾蛾S11，死后剥离精神力，奉给殿下，愿为殿下马前卒。”
……
“我，姜书，玫瑰帝国二殿下秘书长，自愿注射黑尾蛾S11，死后剥离精神力，奉给殿下，愿为殿下铺石登梯。”
江若川阖起双目，泪顺着眼尾坠落。
他开合的唇，微微颤抖。
“姜书他……”
【秘书长大人离开我们了，但主人你不要伤心。他的精神力永远与你同在。】
【主人，我们到了。】
壮丽的城楼下，陈兵数万。
军士皆跪地叩首，只有帝王和神落零一坐一立。
他听见远风带过来的声音。
“百万雄师为我葬，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