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荣队觉得，我会遇到什么事？”
温阮双眸微眯，闲适慵懒的试探尽显漫不经心。
荣曜收拾保温饭盒的动作没停，脑中却已飞速闪过近期种种。
在温溪村，温阮看到那个朱红色木盒后的惊慌失措。
以及，她对着出警电话提到的断手，问的第一个问题不是断手的大小、状态、腐烂程度，亦或是有无其他尸块，而是冷不丁的“左手还是右手”。
常年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刑警，哪个不是练就了一身警觉与多疑的职业病。
温阮的这一细微反常，自然也逃不过荣曜的眼睛。
所以，他才躲在门后，偷听温阮与温换男的对话。
如果不是阮毓突然下楼打断，他或许还能从中得到更多有用信息。
只不过，那时荣曜还没确定这件事，跟失踪的警察温建业有关，只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想要为难她们母女俩。
因此，当温阮提出要找人保护阮毓时，他也想顺手把人揪出来。
直到去苏安县看守所的前一刻，看见温阮递给陆阔的双肩包，隐约被撑出跟那个朱红色木盒相似的轮廓，荣曜的警觉才又被勾了起来。
因而，他暗中派人跟踪陆阔，发现他竟带着那个木盒，去了隔壁市的一家司法鉴定机构。
身为法医的温阮，分明可以在支队的dNA实验室里完成这一操作，可她却舍近求远地此地无银，荣曜想不多想都难。
但也正是这份多疑，才让他在得知工作中时刻谨遵规定的温阮，却反常地不打报告、不做申请，直接跟黄凤麟进了情趣酒店，危急关头手机上的求救拨号还是“陆阔”，并非自己时，彻底拉响了警报。
而已经对温阮的身世有了了解的荣曜，即便用脚趾也能猜到，这事定然跟十六年前那起轰动北淮的绑架案有关。
自然，也不难猜出她接近黄凤麟的目的。
加之，荣曜刚才破门而入，从马博翔的上门时间和他身上被反复消毒的伤口，也立即推算出——温阮大概率已经对其进行过问话。
他虽然还没想明白，这起性质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为什么会跟十六年前的绑架案有关。
但却知道温阮的刻意隐瞒，大概率是在顾虑“近亲属回避原则”。
以上种种，不过眨眼之间，便在荣曜心中有了决断。
他抽出湿巾，擦去保温饭盒一角的油渍。
歪头看着温阮，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比如，需要一个完美的正牌男友，来帮你挡住那些狂蜂浪蝶似的劣质相亲对象。”
温阮看着正经不过三秒的男人，突然插科打诨的臭屁。
她前一刻刚绷紧的心弦，一经放松便在唇角勾了个弧度。
随即，又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荣队，管加薪他们是不是在马博翔家里发现了其他尸体？”
虽是问句，但她语气却异常笃定。
荣曜脸上灿若朝霞的笑意，落了下来。
“是，管加薪他们在马博翔所在的城中村出租房里，发现了五颗被倒挂在门上的女性头颅，和一冷柜被肢解的尸块。”
最寻常不过的文字，组合起来的信息，却令人只觉惊心。
即便是与尸体比跟活人相处时间还长的温阮，听完也不由皱眉。
她看了眼荣曜，在片刻犹豫过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疑虑。
“那五名受害者的嘴里，是否也被塞了肉块？”
“没有。”荣曜摇头，这一点，早在他开车赶来的路上，就已经交代看守现场的刑警仔细检查过，“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我怀疑参与208案的嫌疑人，可能不止两个。”
温阮将自己先前对马博翔的问话内容，剔除跟父亲有关的那部分后，和盘托出。
荣曜双手环胸，食指轻点大衣外侧的金属扣。
“照这么说，马博翔是嫖娼发泄兽欲的过程中，没做好安全防护措施而感染上了梅毒，才被公司开除或劝退，然后，这个瓢虫就把仇恨都转移到女性身上。”
“可是，在208案中，患有性病的马博翔，是怎么跟他完全不认识的心外科医生陈光新，联合作案的？”
“凶手把一个多月前失踪的女学生谭雨柔身上的肉，塞进208案的受害者凌芳嘴里，除了挑衅警方之外，还想干嘛？”
原本，找到凶手就能结案的碎尸案。
却在两名犯罪嫌疑人“死无对证”后，让本该一目了然的案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荣曜与温阮四目相对。
霎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心中猜想。
“难道，凶手是想……”
温阮抬手，指尖点在荣曜唇上，止住了他余下的话。
“先去马博翔家看看。”
依照她素来的谨慎，只有给那些受害者都做完尸检，有了切实可靠的依据，才拥有对案情推测的发言权。
荣曜唇瓣触及她指尖一点温凉，眸光骤亮。
一把握住了温阮的手腕。
“手感怎么样？”
温阮瞧着男人那双情感浓度过高的眼睛，感觉他视线所及之处，都像被浇了热蜂蜜似的。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战场冲锋时的战鼓，密如骤雨的鼓点，一声快过一声，一响盖过一响。
仿佛，以往所有沉寂，只为这一刻的震颤。
像被下了降头似的，躁动，纷乱，而又不受控制。
可脑中所剩不多的一丝理智，却在这震天喧嚣的犄角旮旯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嘶哑。
让温阮不至于忘记，眼前男人匪夷所思的脑回路。
正常聊天都能被他脑补出些有的没的。
眼下，要是真夸上一句，那还不得……
“一般。”
温阮言罢，立即垂眸，抽手。
可非但没能挣脱，掌心反被荣曜握着落在他脸侧。
眸中浓度超标的缱绻，更似钩子一般粘着眼前人。
“那这儿，也一般嘛？”
温阮只觉被他攥着的右手，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变得反应迟缓。
脑中后知后觉地蹦出三个字——狐狸精！
勾人而不自知的荣曜，没等到想要的回答，握着温阮的手，移向曾被她夸过的鼻梁。
继而，缓缓下滑，抚过笔直高挺的鼻，水润性感的唇，线条流畅的下巴，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那……这儿呢？”
低磁又暧昧的嗓音刮过温阮耳廓，让她越发觉得眼前男人周身像是漏了电。
自己指尖所过之处，皆被电流撩起一片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