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过去,白泽问:“可以了么?”
望月摇摇头。
“还要多久。”
“快的话……半小时。”望月说。
白泽皱眉,“你是说,我们要手拉手维持一个蹲坑的姿势半小时?”
“我说了有点麻烦。”望月说。
“至少找个石椅坐着吧,蹲久了腿麻。”白泽说。
“好。”望月说,“不过千万别松手,不然又得重来。”
白泽跟望月手拉手,刚站起来,树林外似乎有人经过,望月“刷”一声蹲下,白泽被迫蹲下。
“被陌生人看一眼不会爆炸。”白泽有点崩溃。
“我知道,可是……我办不到……”望月也很崩溃。
白泽叹了口气,盘腿坐下:“就这样吧。”
煎熬的半小时过去,两人手心都捂出了汗。
终于,望月松开白泽的双手:“确定了,我们现在很安全,没被任何人跟踪,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白泽隐约猜到了,“这是你的副作用?”
“嗯。”望月大方承认,“只要有人跟踪或监视我,时间一长我就会浑身不自在,特别准。”
白泽有点吃惊。
探索者中,据说只有三幻神能将部分潜能带回现实,但副作用却影响着每一个人,即便回到现实也会有所残留。
副作用也分“基础”和“特殊”两种。
力量者更强壮,生机者更健康,慧根者更聪明这种,就属于基础副作用,每个探索者都有。
板牙喜欢无故大笑,这种就属于特殊副作用,因人而异,境界越高的探索者越容易出现。
但像望月这样的特殊副作用,放在现实中实在有点犯规了。
白泽忽然又想起茉子(青狐),她以前老是挂在嘴边的“直觉”,搞不好也是她的特殊副作用。
白泽收回思绪:“走吧。”
望月还蹲着没动。
“怎么?”
“我……”望月有点不好意思,“腿麻了……”
“让你坐下,你非要蹲着。”白泽很嫌弃。
“可是地上好冷。”望月有点委屈。
白泽抓住望月的棉袄,像拧猫一样将她提起来。
“啊呀!慢,慢点……腿好麻……”望月下身几乎瘫痪,白泽只好扶住她。
这时,树林外又有人路过,望月慌忙转身,将脸藏进白泽怀中。
路人好奇地看了一眼,当场震惊!
一个男大学生竟然搂着一个小老太婆在小树林卿卿我我!
现在的大环境……已经这么差了吗?!
……
五分钟后,望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变回了算命婆婆,跟白泽下山了。
“现在就带我去见她。”白泽问。
“好。”望月说,“但是有点远,得开车。”
白泽拿出手机:“我打车。”
“不行!”望月慌忙阻止。
“又怎么了?”白泽不解。
“陌生人的车……”望月拼命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你不是换装了吗?”白泽问。
“那也不行,这个身份……坐公交车是极限了,但那地方要出城,公交车到不了。”
白泽头疼起来,“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真的太麻烦了。”
“哎呀,社恐都这样啦。”
“别给社恐抹黑了。”白泽要气笑了,“你平时难道不出远门?”
“出呀。”望月理直气壮。
……
晚上11点,十三时辰店,五楼直播间。
长达五小时的直播圆满结束,本季度的业绩终于达标了。
“副队长!还得是您啊!”营业部的小张感激涕零,“又一次救大家于水火。”
“说多少遍了,在这里叫我魂总。”黄昏春风满面,接过小张递上来的烟。
小张赶忙上前点烟,“没事的副队长,店里都是咱公会的人。”
“呵。“黄昏抽了一烟,“我不担心暴露身份,我是希望你们能严格区分现实和迷宫,这对你们没坏处。”
“魂总说的是!谨遵教诲!”
“忙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热饭。”黄昏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向所有员工,“今晚大家辛苦了!我请大家搓顿好的!”
“哦耶!”
“太好了!”
“魂总威武!”
小张殷勤地取下衣架上的大衣,给黄昏披上。
黄昏叼着烟,大摇大摆,带着六七号同事下了楼。
刚出店,黄昏就愣住,他停在路边的车不见了。
“我车呢!”
“我大G呢!”
“那么大一家伙说不见就不见了?!”
黄昏一掏口袋,车钥匙也不见了,只掏出一张浅粉色便签,上面用蓝色水性笔写着一行字:
魂叔,车我借走啦~ (??? ?? ???)
……
城市的马路上,一辆崭新的黑色大奔正匀速行驶。
白泽刚拿驾照不久,还是头一次开豪车,跟钱叔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的破车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白泽看一眼导航,地点在否城郊区,快的话,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望月坐在副驾驶,还穿着那套黑棉袄,但已经摘下帽子和口罩。
她捧着一台游戏掌机,正在玩游戏,控制着一个红发小女孩在一座满是动物的岛上跑来跑去,捡树枝,抓昆虫,钓鱼,玩得不亦乐乎。
望月感觉白泽老扭头看她,赶忙安利:“很好玩的,你要不要玩?”
“我不玩主机游戏。”白泽说。
“为什么?”望月说。
“小时候没钱买游戏主机。”白泽说。
“现在有钱了。”
“现在没时间。”
“时间就像海绵宝宝,挤一挤……”
“不挤。”
“可是你明明很感兴趣,老是看过来。”望月还不死心。
“我是在看后视镜。”白泽说。
“哦。”
话题聊死了。
……
半小时后,白泽将车开进加油站。
望月想去趟超市,白泽停好车,陪她一起去。
望月重新伪装好,变回一个步履蹒跚、身形佝偻的老太太,在白泽的搀扶下走进超市。
白泽曾经也有点社恐,多少能理解望月的这种做法。
只要将自己伪装起来,就不会害怕别人的目光,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都是“另一个人”的因果,跟本人没关系。
望月的外形太过闪耀,无论走到哪都会是焦点,偏偏她又重度社恐,于是催生出一个“老太太”。
“买什么,赶紧。”白泽催促。
“咳咳。”老太太指了指零食区,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你买。”
“人设不倒是吧?”白泽无奈,前往零食货架。
接下来,当老太太拉一下白泽的衣角,白泽就停下,从货架上挑吃的,挑到老太太想要的,她就会再拉一下衣角,反之,她就会咳嗽两声,好像嗓子不舒服。
十分钟后,白泽结束他有生以来最别扭的一次购物体验。
他提着一大袋零食和饮料,扶着老太太离开超市。
“社恐其实是焦虑症的一种,可以治。”白泽说。
“没时间。”
“时间就像海绵宝宝,挤一挤……”
“不挤。”
两人走向停车区,经过加油站时,白泽一惊,想扭头时已经来不及,他被前方一个加油小哥认出来。
“白泽?”高高瘦瘦的扑克脸帅哥走过来,正是闻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