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手。”璃王放下木桶，提醒。
舒瑜嗯了一声，然后稍稍撸起两边衣袖，就用手扇风，以便让风带走她手上的水分。
木有办法，她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直接往衣服上蹭。
“……”
那女子白嫩嫩的小臂暴露在空气中，两只小手还甩来甩去，看得君离衍眼皮直跳。
“舒瑜，谁教你这样擦手的？还有，举止如此……不拘小节，你从前学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舒瑜讪讪地停下，“不好意思啊王爷，我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林夫人从没请人教过我礼仪。”
“……”
男人显然一怔，随后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只好别过眼去，递过去一块干净的巾帕，“拿去用。”
“哦。”
舒瑜道谢后接过，擦干手后又问，“王爷，这个帕子要还给你吗？”
应该不用了吧，按照她的预想，璃王应该会嫌弃着皱眉，说：直接扔了。
然而事实证明这些日子，君离衍的反常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他点点头接过帕子，随后在舒瑜的注视下，不在意那帕子还有些湿，将其重新塞回了衣袖中。
舒瑜：“……”
好吧，没想到狗王爷还挺节俭。
……
幽居阁外的小径上。
舒瑜已经走了一段路，又走了一段路，片刻后，她无奈停下，回头转身：
“王爷，您跟着我干嘛？”
王府绿化做的很好，到处都是绿树成荫，高大的乔木和园林灌木丛、草丛花卉、鹅卵石小径交汇，所以两人站的地方都不晒。
反而因为阳光从枝叶中透下，照在人的身上，像是给他打上了一层斑斑点点的光晕。
璃王此时就是这样，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光斑下，瞳孔如黑玛瑙一般透亮，舒瑜能在他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君离衍垂眸笑了笑，“本王没跟着你啊。”
“……”
——好，她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既然他想跟，就让他跟好了。
反正这王府也是璃王的，他爱去哪去哪，不碍着自己就好。
……
君离衍没理会一路上张大了嘴巴以及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侍卫和丫鬟们，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前面的那个少女身上。
如果舒瑜能回头，她一定会看见比那晚星子湖还要温柔的光景。
可惜她没回头。
舒瑜一路走去了厨房。
君离衍在后面跟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差不多三四米远吧，也走去了王府的厨房。
厨房众人被舒瑜的到来惊喜住了，一个个的就开始对自家王妃嘘寒问暖。
“王妃，您怎么来啦？是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您告诉奴婢，奴婢给您做！”
这是梨香。
“王妃，奴婢最近新学了一道糕点，朱婆婆她们都说好吃，我今晚就给您送去！”
这是春喜。
“王妃，您金枝玉叶的，厨房里油烟大，有什么事儿叫人来吩咐就是，何必亲自到场？”
这是朱婆婆。
“王妃……”
这是其余众人。
大家都太热情了，但都没有凑上前，都只站在舒瑜两米开外。
舒瑜笑着摇摇头，“我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吃烧烤？”
此话一出，厨房内安静了一瞬，下一秒，梨香第一个反应过来，圆圆的眼睛迸射出兴奋的光：
“吃！王妃，我们想吃！”
大馋丫头。
朱婆婆给了她一个眼刀子，换上一副笑脸看向舒瑜：“王妃，不知您说的这烧烤……”
“对，就是之前我们在幽居阁那次，大家现烤现吃。”舒瑜点点头。
“哇！”
梨香和春喜等人瞬间欢呼起来。
就在这时，厨房那扇半合上的门，突然被冷不丁推开。
紧接着，身形高大的男人缓缓走进来，诺大的王府厨房莫名就是一暗。
“！！！”
“王王王王王——王爷！”
刘三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他下意识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被一旁的刘主厨眼疾手快地扶住。
“见过王爷！”
厨房众人纷纷噤声，站作两排，纷纷低下头给璃王行礼。
璃王眯着眸子看向这一幕，也没说话，而是看向舒瑜，眉梢微微挑了挑。
“璃王妃还真是受欢迎。”
君离衍：“不像本王，这些奴仆见了本王就跟见了活阎王一样。”
厨房众人纷纷身子一抖，腰背更弯，脑袋垂得更低了。
舒瑜张了张嘴，没说话。
心下却是翻了个白眼。啧啧，王爷，你也知道你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形象啊。
“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要妄自菲薄嘛。”
［哎呀呀，看来某人还算有自知之明。］
偏偏那女子脸上笑得良善。
君离衍：“……”
谢谢，他一直都有。
“你来这里做什么。”男人面无表情。
哟哟，生气啦？
舒瑜哼哼一声，先是叫起了厨房众人，再捏起璃王的衣袖一角，把他拉出了厨房。
“你不是都听见了？”
舒瑜放开君离衍，看着他说：“我想吃烤串。”
见璃王似乎没反应过来，她又道：“就是上次你吃过的，用竹签把肉和菜串起来放在炭火上面烤，洒上料粉，很好吃的。”
君离衍自然知道，他耳力好，方才在外面就已经听见了众人的对话。
眼下让他愣神的是，他居然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被那女子，牵了出来？？
他的脾气呢？他的威严呢？
他堂堂璃王的自尊呢？
于是他看着舒瑜说：“舒瑜，你刚刚牵本王的时候，好像在牵着一条狗。”
好看的凤眸垂下。
只是，男人眼里不再是锐利深沉或者嘲讽，舒瑜反而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莫名的，无辜和……可怜？
救命，这个认知一旦形成，就再也无法推翻。
“狗，狗怎么了？”
舒瑜错开他带着那么点难过的视线，侧过身，继续为自己找补：“狗狗多可爱啊。”
救大命，自己方才有那么像牵狗一样把他拉出来吗？
十二：“有的吧，瑜宝你就轻轻捏着君离衍的衣袖，都没用什么力，君离衍就像一个大型动物一样，一句话也没说，跟着你转身走出去了。”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