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瑜心头微凛，她看向君离衍，“王爷……”
虽然早已猜测到璃王他母妃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亲耳听到，说心里毫无波澜是假的。
正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狗王爷，舒瑜便听他继续道：
“母妃死的时候七窍流血，本王来到她身边时，人只剩最后一口气。”
君离衍闭了闭眼，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她甚至来不及跟本王说上一句话，便撒手人寰……死不瞑目。”
“……”
炉子里的炭火还在烧着，但两人谁也没有继续烤，只有一缕缕青烟往上升腾。
舒瑜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不仅是璃王母妃的死，还有眼下璃王的状态。
她回过神，“王爷，您如果觉得回忆起来难过，那就别说了。”
“舒瑜，你这是在关心本王吗？”男人眸光微动。
“你就当我是吧。”
舒瑜看着他，神色认真：“毕竟你看起来，真的很难过。”
君离衍怔住。
良久，他才从那女子的脸上收回目光。
男人盯着眼前烧红的炭火，突然闷笑一声，“舒瑜，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啊。”
舒瑜愣了下，“那你想要我怎么安慰？我总不能和你说，忘记过去，往前看这些吧？”
“你应该也不会喜欢听。”她回正脑袋，坐在小板凳上双手叠放搭着膝盖。
“是不喜欢听。但你若是……”
君离衍说着转头想看她，可当看清身侧女子，话音就是一噎。
足足过了三秒，他才回过神。
“我若是什么？”舒瑜问。
那女子很疑惑，转头仰起脑袋望向自己，双臂却依旧抱膝。
……整个人蜷成了小小的一团，脑袋上翘起的发丝看起来就很柔软，连肩膀都透着温顺的弧度。
君离衍攥紧掌心，才忍住了伸手替她去拢一拢耳边发丝的冲动。
“没什么。”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
舒瑜觉得莫名其妙，“王爷，说话说一半跟拉屎只拉一半有什么区别？”
君离衍：“……”
这女人！
亏他方才还觉得她像一个糯米团子，还香香软软的，如今看来，是他看走了眼！
“舒瑜，你讲话能否文雅些？”
“我这是在比喻，比喻啊王爷！难道你不觉得这样表述，会更直观吗？”
舒瑜直起身子，试图和他讲道理：“你想想啊，听别人说话说到一半，那种不上不下的难受劲儿，和你如厕的时候拉不出——”
“舒瑜！”君离衍眼皮直跳。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狗东西，又凶自己！
舒瑜撇撇嘴，扭过脑袋。
“……”
那女子脸颊气鼓鼓的，俨然有些怒了，看得君离衍一愣一愣的。
他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舒瑜，你说话污了本王耳朵，本王还没说什么，你自己就先生上气了？”
“谁教你这样无理取闹的，嗯？”男人都要气笑。
“我无理取闹？”
舒瑜哼了声，转头瞪他，“你是没说什么，可我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吗？”
“本王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你不说，本王如何得知？”
“这还要我说？你难道就不会检讨一下你自己吗？！”
眼见那女子言辞愈说愈烈，君离衍只觉突然头疼得厉害，他抬手按了按眉心：
“好了别说了，是本王错了还不成。”
真是败给她了。
“你——”
舒瑜准备好的十万字腹稿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整个人的气势也一下蔫了不少，正想说些什么，这时璃王又开口了。
“舒瑜，你说你会医，那依你来看，本王的母妃，为何而死？”
男人盯着她，眸光深深。
不知是不是两人闹过一番的原因，璃王再提起这个话题，舒瑜能感到他语气显然没有先前那么沉重。
“你提供的线索太少，太具体的我无法判断，不过王爷。”
舒瑜看向璃王，面上有些严肃，“按你的说法，你的母妃应该是中了毒。”
七窍流血，暴毙，死不瞑目。
哪一个拎出来都不正常，别说她了，明眼人第一个都会猜测是中毒吧？
舒瑜好奇的是，当时候宫里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竟然让璃王到今天还有那么深的怨念。
“是中毒。”
君离衍闭了闭眼，声音有些低，“本王的母妃是被人害死的。”
“那你知道……是谁吗？”舒瑜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母妃宫里的一个婢子。”
男人语气听着有些嘲讽，舒瑜皱眉：“你不相信？”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无害的婢子，本王能不相信么。”
君离衍扯唇，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事发之后，母妃的遗体被迅速火化，那个下毒的婢子也立刻被皇帝杖毙。本王那时不过一个孩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讽刺的是，第二天恰逢皇后的生辰。”
“舒瑜，你猜怎么着？”他突然问。
舒瑜看他，“第二天怎么了？”
“歌舞升平。”
舒瑜呼吸微窒。
“讽刺吧。”
君离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本王的母妃才刚去世，他们像往常一样，为皇后大肆庆生。”
“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舒瑜压下心底的复杂，忍不住问。
闻言，男人睨了眼她，“你对本王感兴趣？”
舒瑜身子顿时往后仰了仰，她摆手，“我可没有，我只是对你当时的状态比较好奇，你不想说就算了。”
“……”
璃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当时本王一个人在寝宫，守着母妃的骨灰，过了一夜。”
舒瑜不说话了。
“舒瑜，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像条可怜虫？”
君离衍自嘲：“也是。毕竟本王回看从前的自己，也觉得那时的本王软弱无能，一无是处。”
“王爷，也不要如此妄自菲薄……”
舒瑜这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哦？那你觉得本王还有别的长处？是什么？”
君离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
“十二，我怎么感觉君离衍这波是想套我的话？”
舒瑜愣愣地眨了眨眼。
“把感觉去掉。君离衍就是想要瑜宝的夸夸。”
……淦！
好一个君离衍！
好歹毒的心机！想要夸夸是吧？她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