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萧皖轻声笑着，身上的无力感渐渐缓了过来，伸出手捉住了落在自己鼻尖的那只手。
“那你呢。”他问着。“你是猎隼。”
“我也不是。”她摇摇头，“我不要自由，自由给不了我需要的东西。”
“何况，猎隼认主。”萧皖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人，忽而凑近了一些。“我从不臣服。”
嬴稷看着身边对着自己勾唇笑着的人，她的眼眸似乎更亮堂了，看上去没有半点云雾，温润的，笑弯弯的。
他这么看着她这一双眼，手不自觉的抬了去，在她脸颊上抚了抚。
只是才刚一触碰到她，就被人一把打开了手臂。
“皇上说我的真心不真。”她说着，轻哼一声，仍旧瞧着他笑着。
“我很伤心，伤透了心。”她说。
猎隼认主。
但她是不肯低头的。
她会为了身上无法推脱的宿命舍弃自己的一些东西，似乎是一副肯为天下鞠躬尽瘁的模样。
但对她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不肯认定天命做出的反抗罢了。
如果不受天运所困，她这一辈子，大概就会在天师座下成大造化，追求着羽化登仙罢。
“萧皖......”嬴畟只看着她，水蓝色的眼紧紧的瞧着她，视线在她脸上扫过一寸一寸，就要用眼神把她刻在心里。
“我不做猎隼。”她轻轻说着，嘴角勾着，他就只能看见她好看的嘴唇开开合合。
她拎着他的一只手，轻轻放在了自己另一只没有穿耳的耳廓上。
“飞得太高了，到时候皇上追不上我怎么办？”她轻声笑着，对着他啧啧嘴。
“怎么老是为了不存在的事生气。”
“这是我心所感受，萧皖。”嬴畟手才碰到她耳尖，就顺着轮廓滑到了她耳唇。
“锁上了一半不安心？”萧皖朝他问着，从腰间摸出了一根银针。
“再穿一个。”
银针取出，侧耳听上去竟然有些丝丝的响声。
嬴畟看着淬着剧毒的银针，这毒实在是烈，这般悬空都能与尘埃反映。
他伸出手去要接过来，但是被她抬手躲开了。
只见对面那人一手成爪，漆黑的雾气有些倾泻而出，蕴藏在掌心。内力镀在银针上，有滋滋的响声，将原本带着毒液的那层削了下来。
“伤还需温养。”嬴畟看着她动手，只觉得萧皖的内力不如以前狂暴，没有那种冰暴一样的感受了。
如今看上去，更像是深秋时候带着寒凉的风。
“嗯。”萧皖点点头，她把银针递过去，轻声说着。
“穿吧，穿好了，就认你当主人。”
*
血顺着耳垂滴落下来，柔软的丝帕抵在下面，将这一滴血珠接住。
那人瞧着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被穿了个洞的人不是她似的，反而是手持银针的人好不小心翼翼，瞧上去很担忧的模样。
“疼么？”嬴畟对她轻声问着，他把银针抽出来，随后拿了一边的药粉为她止血。
“不疼。”萧皖摇摇头，而后就只看着身后的人起了身，朝着远处走了过去。
她看着皇帝在对面的一个柜子前停留了片刻，随后他弯下腰，起身时手中便多出了一个木匣子，拿着它回到了床榻。
嬴畟将匣子对她展开，才刚一打开就有珠宝的火彩从当中冒出来，萧皖朝内瞧去，只见着一整盒通通都是搁置妥当的耳铛。
宝石的，珍珠的，珊瑚的，黄金色的。
一排一排一眼看上去少说也要有二十几对，这般罗列在一起，好不漂亮。
“挑一个？”皇帝朝着她说着，似乎听起来很得意，好不慷慨的样子，把匣子举到了她面前。
“只给我一对么。”萧皖看他这番自豪的样子，朝着他带着点笑意的说着。
“这全是多年收藏，如今这般成色的宝石珊瑚很难遇见了。”皇帝说的玄乎，然后从中挑了一只金色坠着红宝石的耳铛，自顾自的比在萧皖耳边。
“小气。”萧皖嗤笑一声，可嬴畟丝毫不觉得脸红。
“对别人小气，对娘娘的话，当然是娘娘想要几对就拿几对。”他说着，又把手中的耳铛换了一只。
“我想要多少都给？”她故意问着。
“那自然不行，娘娘也不舍得全都拿走吧，总要给我留下几对。”皇帝摆弄着手中的珍珠，他看着她右耳上天蓝色的宝石，互相对比着，回答的很不经意。
“皇上这么小气，不过几对耳铛都舍不得，如何叫我放下心，还怪我不真心待你？”萧皖瞧着似乎带上了点火儿，可是面上还是笑着，看着面前比量着的人。
“这不一样。”皇帝最后从中挑了一只深蓝色玉石的坠着长链的耳坠，替她轻轻戴上了。
“江山皇位可以全权送你，可如此这般夺人所爱叫我如何接受，我才委屈。”嬴畟咂着嘴对她说着，只是眼神还在她脸上游弋，瞧上去合适，随后才满意的笑着。
“我要江山作甚。”她问着。
“你我一同打下来疆土，本来就是你我共有。”嬴畟说着，虽然刚刚好像一副不舍的模样，可还是把这一匣子的耳铛，放在了萧皖手中。
“你不想打理，我替你操心，但你不能全交给我，奏折你要帮我批。”皇帝说的理所当然，萧皖忽而有些哭笑不得。
皇帝看着萧皖要反驳，不等她开口，就出言打断了她。
“娘娘刚刚不是说夕流阁想要讨一份权力，既然要权，难得还想什么都不做么？”他眯着眼，说的有理有据，就差朝着她叉腰跟她好好理论。
“夕流阁想要的皇帝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要答应么？”萧皖不禁有些失笑，她看着嬴畟的脸，勾唇对他说着。
“无非就是一方田地，其余的，我不觉得你那一位兄长会有什么兴趣。”嬴畟对着她摆摆手，而萧皖把手中的木匣合上，轻轻放在了一边。
“你肯给？”她问。
“娘娘觉得呢？”他说着。
“怎么给？”
“封。”他说的言简意赅，可萧皖听着倒是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