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皖对着他说着,她带着人从榻上坐下,将他扯了下来,二人面对着面,不过不再像刚刚那般针锋相对。
“我也不退让,萧皖。”皇帝沉声道。
他轻轻拉过了她的一只手,二人十指相扣,他将手指挤进她指尖。
“让你入宫在后宫蹉跎,是我毕生之憾。”
“可我不觉得....”萧皖说着,可还未说完。
“你又要说,若非入宫,那你如何能遇得见我。”皇帝打断了萧皖的话,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你总是这样,我总是亏欠你,谁都亏欠你,天也亏欠你。”
“没有谁亏欠我,我活的无比自在。”萧皖对他说着,伸出了另一只手抚在他脸上。
“一辈子在后宫,一辈子被人诟病,这根本就不是你该有的人生。你不会快乐的萧皖。”嬴畟低声道。
他指尖在她的手背上留恋着拨动,两只手一个炙热一个寒凉,却在掌心生出些潮湿的汗意来。
“哪有那般凄惨,宫中有你还不够?”她言语中带着点笑意,瞧着他,勾了勾唇。
“不够的,萧皖。”他说着,“我爱你,所以你要去做阿拉索。”
“哪怕早死?”她顺着他问了下去。
“有我在,不可能有人伤你。”皇帝坚定地说着,“为自己而活吧,萧皖。”
嬴畟朝着她说着,并瞧不出他有多深情或者是多深意,他好像仍旧是那一副很平常的模样,只是看着她的眼多了几分莹光罢了。
萧皖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她看着他,眼珠下意识的小幅度的转动着,看着她最喜爱的一双眼睛。
“适才不是还说我眼中没有你么,怎么到了这,又不满意我随着你身后陪你了。”萧皖声音淡淡的,她朝着他说着,似是很不解,双眸与他对视着,不肯挪动一下。
“我不想我们之间掺杂着太多的政权军功,这太不纯粹,你迟早会厌恶的。”皇帝对她说着,一副敏感委屈的模样,好像他这个皇帝才是怕人离开的那个。
“那封王之后,只会有更多的权力夹杂。”
“但那时,你与我是对等的。”
“......”
萧皖听他说着,嘴唇开了合,反复两次,最终,还是没能再说出什么。
“你我分权,一人一半,我们先平等,再谈其余的。”皇帝对她说着,他朝着她靠近了一些。二人面对面,琉璃珠子有些躲闪,他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许她回避。
“我不要与你做君臣,萧皖。”
“就算封王,那我也是朝臣,水中捞月罢了。”萧皖看着他,感受到自己肩膀上搭着的手掌,从未有一刻感受到皇帝的掌心居然有这般灼热。
好烫,烫的让人躲闪。
心跳加快了,鼓点一样咚咚响着,振聋发聩。
“萧皖,这天下本来就有你的一半,双王共治,我要与你一辈子走在一起。”
“我非要让天下人知晓你到底是怎样一位英雄,你对大周,对时局,对天下,到底是如何重要的一块楔子。”
萧皖只觉得耳畔他的声音随着心跳一直环绕着,震得她有些发晕,让人蹙起眉。
荼姃过往一直担忧的事情被他提了起来,他似乎也察觉到这无法确定的因素,所以迫切的要解决横在二人中间的这一根刺。
但他这解决之法,实在是太过激进,太过离经叛道。朝臣不能答应,百姓不能答应,更别提她父兄。
她张张嘴,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才刚一开口就被人用食指抵住了嘴巴。
“我意已决,乾炀王。”皇帝不愿意再与她说下去,他低下头,用额角抵在她眉心,鼻尖贴着阖上了眼眸。
“等此事毕,你就带我去南城看花吧。”
“......”萧皖轻叹了口气,也合上了眼。她伸手在他背后轻轻环着,顺着他背后的脊骨一节一节的摁下去,像是年少时候她母亲哄着她那般,在皇帝背后顺着毛。
“萧皖。”他喊着她的名字。
“嗯。”她终于没再那般激动,而是好平静的轻声回应了他一声。
“莫再受伤了。”
“嗯。”
“等再过几年,我们就去南城生活,那边气候好,对你的身子也好。”
“嗯。”
“我好爱你,萧皖。”他低声说着,在她耳边倾诉着,而她依旧是那般淡淡的回应着,轻轻嗯了一声。
“你从不说爱我。”皇帝有些委屈似的,在她耳边呢喃着。
像是在自说自话,随后又黏糊着说了两句什么,可她没能听清。
萧皖耐心的凑近了他耳边,最终还是就只能听懂几个字。
沙子,风,狠心。剩下的就全是她的名字。
“嬴畟,你怎么这么难哄。”她少见的喊着他的名字,手上的动作没停,还在他后背上一节一节摁着。
“你根本就没哄我。”皇帝轻声叫嚣着,“你方才还与我争吵。”
“这不同。”
“如何不同。”他看着她依旧理智的模样,气愤愤的从她怀中抬起脑袋。
“我哄的一直都是我的阿畟,至于天子,我为何要哄?”萧皖轻笑着对他说道,伸出一手的指尖,在他的下巴上挑了一下。
“去把那头冠戴上,”她在他嘴角吻了吻,一触即分,随后拢了拢有些滑落的外袍,把衣裳理了理。
可她吩咐完,嬴畟却未动弹,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直到萧皖发现了转头瞧向她,他这才朝着她开口。
“萧皖,你得为我演奏。”皇帝叫着她名字的次数越发多起来,她有些意外的不解看他,似乎并未明白他的意思。
“何意?”她歪头看着他,倒不是不懂他话语的意思,只是,他应该知晓自己并不通乐理。
“夜箫,我教你。”皇帝朝她说着。
他说着,走到了一旁,从柜格之中取出了一把青玉色的夜箫,带着灿金色的坠子,到了萧皖面前,递到了她手中。
“看我作舞也不是白看的,得为我奏曲。”他指着那箫,看着萧皖低头蹙眉的样子,学着萧皖的动作,也把她的下巴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