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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迷万象,布其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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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奴嬷嬷!!!!你醒了嘛???现在都要午时啦!!!”连结着紫藤长廊的四方庭院中,一姑娘高声唤道。

“哎!!起了起了!!怎么啦??”女子隔着里屋远远一声回她。

姑娘悠闲地坐在庭院中那株繁盛的木棉树下,怀中托着一只雪色的猫咪温柔地顺了顺摸了摸。她的周身也围了一圈白色金黄色的狸奴,耐心地开口问道:

“这些小家伙儿一直在叫,我瞧着像是饿了,可以拿些小鱼干出来么?”

“好!!马上来喽!!!”。

不多时,只见屋中的女子单穿了个白色里衣,尚来不及整理衣服,瞧着有些乱糟糟的,左臂挽了一篮筐的小鱼干,沿着紫藤长廊疾步走来:

“来啦来啦!!!”

近身而过,女子笑了声,歉意道:

“对不住了哇姑娘。”说着,她将手中的篮子轻放在木棉树下的石桌上,转身提来一旁不远处的木凳坐在了姑娘对面,对她道:

“都一年多了,咱这贪睡的习惯到现在还没改过来。”

其实倒也并非是她得寸进尺,只是在没来姜氏城前,她印象中的自己,从来只有繁忙的身影,属实一阵辛苦。好似不曾有什么规律的休息时间。

因为遇人不淑,她自己也不知道发生在身上的一切到底是偶然还是普遍。

可是,曾经遇到的几乎所有人都告诉她:

这很正常。哪个女人不经历这些?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于是,她便在周遭的声音中麻痹了自己。

她曾短暂的欺骗自己相信他们。

直到有一天,她忍不住了。

尽管批判的声音如滔天洪水般涌向她,淹没她。

可这一次,她唯有一个念头:

她想为了自己而活。

此后,她便只身一人,来到了姜氏城。

因“幸运降临”,彼时被风月楼中的好心姑娘带到此地,见是独身,便为自己谋了份这么个“差事”。

可实际上,据嬷嬷自己所了解的,风月楼从前不曾有这样的职位。

她知道,这些姑娘们,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可以实现自身价值的机会。

她知道,她们不希望自己感到寄人篱下和被迫的受人恩惠。

她们都知道,真正对彼此间的尊重,并非圈禁般的豢养。

而是让她们像个正常人一样,能够找到一些对自己具有某种意义的事情。

姑娘们待人很好,生活上无微不至。她们平时闲下来,便会来此处同这些小家伙儿们打趣。

大概,也是顺便能同自己聊聊心。

嬷嬷膝下无子,两年前,唯一的爱女因那人的“疏忽”,导致女儿失足跌入河中。这唯一的情感牵连,也被他人随意且轻易地斩断。

无人能知晓她的崩溃和绝望。

除了她自己。

所谓“弃婴塔中无男婴”,楼中的姑娘们大多幼时便被舍弃,无依无靠,凭着只想活下去的毅力,辗转来到了此地。

也许在无声处,她们都已将彼此当做了对方最亲近的人。

与生俱来的创生之力和容柔之怀,让她们在这乾坤颠倒,荒诞可笑的世道中,遇上了那象征“同悲悯”的救赎之心。

不过风月楼在不少有心人的调整下,现下也没那么混乱。

起码,姑娘们并不会被要挟强迫着“献身”。日子过得确实无比舒坦。

“哈哈,是嘛嬷嬷,看来您在这里过得挺自在!”姑娘伸手从篮筐中挑了只鱼干喂给怀中的猫咪,笑着回道:“还担心您会有不习惯的呢!!”

姑娘语气中并未有半分责怪的语气,众人心中早已将她视作亲人,故而,才会“纵”她如此贪睡。

不过姑娘并没有提起旧事,总之都已经过去了,只要有勇气向前看,目光所及处,总会有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

“怎么会,要不是你们,我现下还指不定在哪儿苦受煎熬呢。还是多亏了你们的帮助........”。女子稍稍蹙起眉头低眸道。

听过,姑娘抽出双手扶上她的双手,安慰道:“嬷嬷不必感谢我们。”

她顿了顿,又道:“你最该感谢的人,是你自己。”

“......”。女子猛地抬头同她对视,双眸中的点点星光泛着泪水,有些酸涩。

姑娘未言,只是轻柔地拂着她的手背,笑了笑。而后,她接着拿了三四条鱼干,喂给了绕在周身的小家伙儿们。

“我们只是做了顺手的事,如果嬷嬷你没有选择‘逃’出来,恐怕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碰到的。”她边说,一边慢慢地顺着小猫的绒毛。

“我相信,若我们的处境互换,如今碰到难处的是我们,嬷嬷定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

姑娘不禁回想起,不久前,自己在楼中被一伙儿自觉心怀“才思贤智”,以及不少身负武功,却无官职可任的失意之人,话里话外间嘲讽其举目无亲的身世。

而起因,是自己凭着不凡的容貌和技艺挣得的银两,比他们这些终日苦读、自诩清高的“读书人”和日日精修武艺的“练家子”还多,活得更有底气些。

常人无机会碰权,似乎,金银便成为众人眼中,唯一值得拿来说辞和比较的手段。

他们并不会去想,该怎样去“触碰”到那些本该落在自己身上的权力,却只得终日沉浸在与同处境的人进行肤浅的金银相争之中。

乐此不疲,麻木且不愿醒悟。

而又或是,清醒但甘于堕落。

面对众人的讥嘲,姑娘以此谋生,已是见惯了“趋炎附势“之辈,原本不愿再反驳些什么。

未曾料想,这狸奴嬷嬷竟会挺身而出,将自己护在了身后,怒声斥道那些人:

“亏你们自诩清高,天赋文韬武略,而今却只能与同辈相斥。”

“你们读的那些圣贤书,就是这么引导你们贬低嘲笑、随意欺辱别人的吗?”

“有本事就去声讨那些滥用权力的人,我们本该是站在同一个阵营的伙伴,大家都是平等的人。明明是同一个战线,可你们这些胆怯忍辱之士,却只能朝着与你们同阶级的人冷嘲热讽!”

一语毕,数目相视,却霎时无言相对......

————

嬷嬷的自嘲一声,将姑娘的思绪从回忆中带出:

“姑娘......”,她神色温和地看着姑娘,缓缓对她道:“抬举我了......”。

“我不一定会做到像你说的那样。”

嬷嬷的心中默念,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如她所说,“不袖手旁观”,很多时候,是非善恶的选择都只是在一瞬间。

与其说她不相信自己,倒不如说:她只是不轻易相信人性。

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

姑娘同她的目光交接,心灵共振的刹那,她似乎看到了她的犹豫和惶恐。

当然,她也理解。她们都明白。

半晌,姑娘略过了这个话题,大概也是感慨嬷嬷的复杂情绪。她省去了“嬷嬷”的称呼,开口暖意道:“平时别太累着自己。身体最重要。”

“好。我知道啦。”嬷嬷点点头,顿了顿回道:“我会注意的!你们也是,一定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

音落,姑娘微微浅笑,她抬眼望向头顶的那棵木棉树,神色坚毅道:

“风月楼早已不同往日,如今有贵人相助,我们行事也更多了分底气.......”。

说罢,嬷嬷的目光跟随她,落在那风中摇曳的鲜活木棉花上......

.........

华阳淮汉随嬴霍江光明正大地出府后,因为考虑到府上的侍从会有人暗中传信给华阳公,于是便一路疾行,不留给那些人可以跟踪的机会,仓促赶到了客栈与姜风璂和姬漓愿二人汇合。

配方不变,依旧是四人围坐在桌前品着酒水,点了几个荤菜和凉菜作闲。

姜风璂待他坐下后问道:“最近......还好吗?”

华阳淮汉抬眸看她,温柔浅笑应过:“当然.......”。

不算很好。

姜风璂看见他脸上的笑意,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愣了片刻,低眸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那盘烧鸡。

姜风璂和姬漓愿两人是先到的客栈,这些菜基本都是姜风璂点的,姬漓愿只说她尝尝辣口的素菜就好,昨日三人回黎山的路上她才开了荤,许是过了头,有些腻口,因而此时她对其余的吃食并没什么兴趣。

又看了看嬴霍江,见她眼神示意,便了然于心,轻叹一声,将面前的烧鸡推了过去:

“多吃些,几天没见,你瘦了很多。”她浅笑着说。

华阳淮汉神色柔和许多,望着她,不愿拒绝:“......”。

姜风璂笑道:“这次我不和你抢,你随意。管够。”

闻声,华阳淮汉没忍住“呵——”地一声笑出来,回道:“好,多谢。”

音落,他也不见外地便手拿把抓地送进口中,大快朵颐起来。说实话,虽然华阳府的伙食没那么差,但华阳淮汉心绪压抑,自然就没什么食欲。如今同三两知己共食,这难得的机会,他怎么肯错过?

姜风璂看着他低眸埋头苦干,想来这段日子定是过得无比煎熬。大概,心理上的折磨要比身体上的更严重。

她不愿狠心地解开他的伤疤,故而没有询问他在府上都发生了何事。

一个不愿问,另一个也不愿主动说。

所以,她们的缘分也便仅此而已。

再无其他。

虽然姜风璂与她们二人并无血缘关系,但在很多时候,她们之间的微妙情感,已经足够让她们如同对家人倾诉那般,“宣泄”给彼此。

“大家伙儿注意了!!!注意了啊!!!!”

耳旁一阵随风“沙沙———”声的糙汉音传来,引得这边四人和周遭的酒客,皆是投去目光打探消息。

只见一腰系白粗条,手握灰色抹布、身着浅棕色布衣的伙计面朝着大家,仰头高声喊道:

“从明天起哇,各位客官前来饮酒作乐,便要多收五文钱了!!”

一声落,四下皆顷刻间喧闹嘈杂起来:

“什么???!!!怎么突然要多收钱了哇!!???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对啊老板??!!您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咱这来吃酒都有两三年了,见您待客诚恳,酒美价廉,还想着一辈子就赖在这儿了,怎么如今您也跟着那些人一样,开始额外收钱了哇??!!!”

“老板您要是这样,我以后可就不来了!!!!”

“......”。

声音此起彼伏,挤的那人霎时面露难色,无奈只好解释:

“对不住了啊各位客官,这真不是咱非要贪你们多余的钱,只是......”。

“只是什么啊??老板您可不要糊弄我们!!!”有人以为他是要假借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因而没了耐心,语气不满道。

伙计顿了顿,似是有些难开口,低下头半晌才道:

“只是,这原本不是咱的意思.......”。他轻声叹了口气,转而坐在了靠在一旁的木凳上,面朝着大家,说道:

“你们大多数人都是我的老熟客了,也知道我一点点从一个农匠人,到如今你们口中所谓的‘老板’。我这做生意,只凭着良心和真诚,大家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当然感激不尽。”

“那些投机取巧的把戏,我断不会用来应付各位对我的认可和信任。”他这般走心地解释,语气此时听起来并不像一个客栈的老板。

更是一个,和在场众人一样,只为谋生的普通百姓。

他又道:“可是你们也知道,方才那个小兄弟也说了,我这酒的价格本就不高,所以这每单生意我都挣不了几个钱。”

话音落,方才说话几人哑然下来,四顾无言。

老板又道:“每日打烊后,都是我一人打扫清理,最忙的时候,我顶多只请两个伙计帮我打理这客栈。”

“所以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

他环顾一圈,用手擦了擦栏杆,沾了些许灰尘,不过无伤大雅,接道:

“前几日,官家的人在城中按例巡检,发现咱这里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因而下了指示,说是每日会派人来帮忙。”

“要求”?“标准”?向来都是“有心施恶”之人的伪装,他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不择手段地获取利益。

他们若想行“恶”,会有无数种定“罪”的方法。

可笑的是,我们或许还要感激,那些人用了最“轻巧”的手法来从别人身上搜刮价值。

所以,我们便可以接受这样的方式。

想法不过如此:“如今他们并没有太得寸进尺,总之还给自己留了能够生存的余地。于是,自己便一忍再忍,‘退一步海阔天空’?忍忍就过去了......”。

“毕竟,在这荒谬的世道.......”。

“哪个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她们曾被这样告知,他们也曾耳闻过相似的话语。

她们,他们,我们。

都曾听过。

无人能够避免。

或许,我们还要感恩,他们对那些人的“大发慈悲”。

因为他们并没有选择“见血光”的途径。

可人性之恶无底线,倘若,真的到了“见血光”的地步。

那些人麻木了许久,他们究竟是会奋起反抗,还是.........依旧像寻常那样接受?

答案,自在己心。

老板又皱了皱眉头:“这哪里是由得我这一介平民百姓可以决定的?”

“他们提出来的意见,我有拒绝的余地吗?况且,他们的理由合乎常规,我若一味抵制,倒是我不领人情了。”

老板起身只无奈一声,听不出意味:“这请人做事,哪里有免费的道理?”

“何况,还是为官的人呢?”他语气顿了顿:“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放在那些人的身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咱这等人,便只能听天由命,顶多拜拜菩萨佛祖求保佑了.......”。

那人转过身,只留给众人一个落单的背影,瞧着有些悲凉:“咱一直都是诚心款待各位客官的,如今之举实属无奈,若各位仍存不满........我......”。

他忽然住了口,并未将剩下的话说完。可话语间的苦涩隐忍之意在空气中氤氲弥漫,久之不散。

惹得众人模糊了双眼,瞧不清眼前的方向。

所以,他会怎样,他该怎样,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并不知道。

老板停在原地良久,似是渴望期盼着有那么一个救世主,能够亲口告诉他怎么做,希望有人能够帮助自己解决这眼下的困境。

可是,并没有。

他得到的只是自己落寞离去的身影。

于是,这堂而皇之的抢劫,便借由他人之手,尽数敛于其囊中。

好像,他们没有直接伸手,也并非那罪恶的源头,因而便能够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

浅棕色布衣的人影已经消失在视野,此时此处,四下声声谈论的对象,已然从方才那个老板,转向了他人。

自然,他们还是辨得清孰好孰坏。

毕竟,这姜氏城从无愚人。有的,不过是被困住了手脚,遮住眼口的无奈之人罢了。

阵阵声音如雷鸣般又起:

坐在靠走廊一侧,离姜风璂四人不远处,一青年男子身着灰色长衣,两指团着一根狗尾草,时不时在摆弄着,叹声道:

“唉,这如今的世道真是越来越难熬了,且不说我们,你看这张老板的客栈都开了多少年了,如今,竟也是举步维艰了。”

对面盘起头发的小伙子看着他,摇了摇头,接上一句:

“要不说呢,这无论盛世还是乱世啊,像咱们这些人,都不过是个打酱油的!!那些什么个王权富贵,声名赫赫,咱压根儿就从未奢望过。只想着平平淡淡地过好这一生,照顾好家里人,守住自己的微渺幸福,仅此而已啊!!!”

说话这人情绪愈演愈烈:“可......可谁知.......那些人根本就是贪得无厌!!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们的底线!!!”话落,他又提手晃了晃掌中方才从集市上买来的端子。

观其色,闻其声,大概里头的确装的是酱油无疑。

隔着走廊的另一侧,有人听到了这边两人的对话,许是心下无比赞同,因而跟着他们的话,附和一句道:

“两位小兄弟说得确实有理。”这人点点头,瞧着颇为认可和欣赏对方。

片刻,男子四周瞅了瞅,瞥了瞥,好像是在找什么,确认一番后,臀部却仍“遗留”在了原位,随后隔着走廊,弯了弯腰,凑近身子离方才其中说话的一人更近了些,一手掌心朝内挡着嘴巴,转了话锋,低语传声道:

“要我看啊,这等劣行,除了如今那卫公一方势力能做的出来,还会有何人能行此事?”

提着端子的这人听过,双眉间的川字纹皱的更紧,手中的力道也越发大,瞧着好似快要将这酱油端子捏碎。

对面那伙计又一句低声接道:“瞧那前阵子和昧城开仗的闹剧,到最后竟是我们投降认输?”

“那昧城不过去年刚冒出头,即便轻敌,姜氏城这千万侠义之士,若是团结一力,上下齐心,怎么会落的个损失惨重啊??”

“真是可惜了战场上为城捐躯的英魂了!!!”

“.......”。

四周环绕的愤懑、不满的声音虽如雷鸣震耳,却轻如浮羽。

他们的声音不会被在意,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不了了之。

“哒——哒——”,几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断清晰地映入视野。

只见两人身着锦服,一前一后从侧边的楼梯间悠然缓步而上。

几人投去目光,他们的装扮实在和周围相差很大,免不得引起一阵低声细语。

“哎,你看那不是卫公手下的人么,那腰牌是卫府的没跑了。”

“还真是卫公府的人.......这老天当真不长眼,连给我们‘诋毁’的机会都不留。”

卫公府的两人高傲冷漠的身影穿过这些声音,双眼的目光完全不在意这些“蝼蚁”的审视,只自顾自地找了处空座歇下来。

提着端子的人低声道:“这般招摇过市,你我又能作何啊??人家背靠着卫公,自然有那胆量和底气在咱们面前显摆。”

对面人叹气一声接过:“只恨咱没那个好命,不然我若是有这样的靠山,我比他还狂呢!!!”

“下辈子投个好胎,把这辈子没享受的都享受回来!!!”

“什么美酒美人啊,统统收归囊中!!!到时跟着我的兄弟们,都有份儿!!!哈哈!!!”

端着酱油的伙计这才放开了声音,打趣道:“当真吗??”

“当真!!比真金还真!!”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杯酒相碰的“叮叮——”声,伴随着一阵轻蔑浅薄的仰天大笑逐渐在耳畔消失不见。

随后,他们的身影也一同跟着离去,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这边的侍从稍稍蹙起眉头问道:“那些粗人的议论,我们就坐视不理吗?”

坐在其对面的人抬眸与他对视,哼笑一声回道:

“管他们做什么?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值得我们费心。他们也就只能在私下说几句罢了。你觉得他们有那个胆量,到我的面前开口么?”

闻声,侍从会心一笑,摇了摇头应过。

对面接道:“若他们真的敢这么做,卫公的势力,如今也不会如此广泛庞大了。”

顿了顿,这人又是轻蔑一句:“某种程度上,还得多亏了他们呢!!”

“我贪了那些钱又如何?权力在手,谁敢有异议?”

“我们背靠卫公,他的掌控范围已是大过姜氏城内绝大多数的世家权贵,就连如今的姜氏城主也不敢轻易对他如何。有人想要动我们?那他最起码得有那个实力才好。”

他神色更为挑衅:“若是谁那么不长眼,想在此时做些什么动作,那么可得仔细考虑清楚,她的敌人可那么简单。在动手动口之前,得要明白,她的敌人,不是一个人。不是具体的某个人。”

“她面临的是一群人.......”。

面临的是一群人,是一群本该平等的人。

无论是她们还是他们,面对的......

都是人性的千百般面貌。

善恶应无明确之界限。

混沌不清本是常态。

可当恶威胁压制住了人命,能够与其相抗衡的:

便唯有善。

此时的界限混沌,毫无疑问不属于“善”的营地。

而它是否属于“恶”,当局者若无偏心,旁观者难以辨清。

......

“所以啊,他们从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华阳淮汉垂首一句感慨道。

姜风璂、嬴霍江、姬漓愿和华阳淮汉四人聊了许久,也瞧见了一场“好戏”。因而不由得皆是感叹道。

“即便做了‘噬民之举’,可那又如何??那些贪婪狂妄之辈,赌的就是没有一个人敢直面他们。”

华阳淮汉无奈一声又接道:“因为这等损己的事情,没人真的敢做。若自己开了头,根本不敢保证会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条心。能不被反咬一口就已经是幸运的了。在这世上,又有谁能坚信,自己是绝对力量的掌控者呢?”

或许,正是因为迟迟没有这样的人,所以正义才始终没有现身。

可人人都不过是为己,若仅凭此,便要妄下定论,认为是她们和他们的咎由自取。

这是否也是一种自私的压迫行为呢?

又或许,即便是有这样的人,可是,单打独斗的力量太过渺小,我们最终还是没能守护这来之不易的正义和善良。

于是,恶性循环,万般轮转,同样的困苦因此从未逝去过。

周围同方才一般,人群的嘈杂声不断,但是此刻,几人已是无心再去听。

无用。

只是平添烦恼忧愁罢了。

姬漓愿收了寻常柔媚的语气,望着四周的人群声,蹙着眉头道:

“怨恨不满是一定要窃窃私语的,愤世嫉俗是必须要心怀高尚的。可到了真正需要出面打头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敢跳出来发声呢?”

“所以啊,也别怪这世道从来没有改变过。”

话落,姜风璂三人皆是看着她,沉默不语。

此时楼外,开始淅淅沥沥地飘洒着小雨。

和风吹过,似乎也在倾听姬漓愿的心声。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手撑在太阳穴处,伸出另一掌心,去接那肆意在掌中起舞的雨珠:

“被欺凌者甘心下跪,你我劝告再多又有何用?”

“与其苦苦地渡她人,倒不如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修行己身。”

“又为何要干那吃力不讨好的瓷器活儿呢?还要揽上一身的泥点,到最后,自己倒成了那背负罪恶,'万众瞩目'的独行者.......”。

嬴霍江听过,稍稍蹙起了眉头抬眸看向她:“......”。

姬漓愿的语气听不出情感,就好像,她不过是一个置身事外看客而已。

半晌,姜风璂才加入这场“思维碰撞”,开口道:

“这世上为官者,本就没有多少清廉之人。”

出神片刻,循着以前,自己从不知名的说书人口中听到的,她搬出那回忆中的话语,接道:

“若是细细查下去,恐怕整个权力的命脉都会被瓦解,到时城中动乱,更是雪上加霜。”

“原本的显赫之人就算一朝被推翻,可那些人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手。”

“到时,受苦难的人,只会是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底气和退路的城中百姓。”

“呵———”,姬漓愿看向姜风璂,柔媚地轻笑一声,瞧着颇为肯定其所想。转而神色扶上一抹细细地品味之意,道:

“‘命脉被瓦解?’‘雪上加霜?’......事实的确如此......不过若是换了有心之人,那可真是完美的说辞,如此难为情不好办的开脱理由,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呢?”

又一句接着反问道:“会是我们这样的人吗?”

她的语气并非刻意地反驳和挑刺,彼此间,仅仅是想要深究这重重问题背后的真相。

“他们真正怕的,到底是城中内乱,民不聊生.......”。

“还是担心自己的恶行被暴露在阳光下,手中稳固的权力被一朝之间'剥夺'走呢?”

音落,几人相视,皆是不禁轻皱起了眉头。

良久,只见姬漓愿捧起了茶杯,望向了窗外,语气淡然道:

“警惕那些听着看似为难的观点。”她顿了顿,又一句接:

“不止如此,还有那些忽然间涌出的观念和行为。”

“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想不到,这些东西的背后,究竟谁在主张推力,目的又是什么?”

飘飘然一声,更看得出姬漓愿的清醒与理智。

姬漓愿回过头,唇边浮上一丝轻笑,恢复了如常的柔媚语气,转了话锋接道:

“不过好在,很多人还是分的清是非黑白的。”

“卫公势力不容小觑,我不清楚姜氏城主怎么想的,不过就算其有心打压卫公,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则,之前的战乱怎会轻易发生?”

“他一心想将批判的风向指给城主,妄图引导众人把那些积压的怨恨不满的情绪,尽数发泄在城主身上......可他还是小瞧了正义,自古邪不胜正,城中许多人并没有糊涂地诋毁姜氏城主,而是将矛头,直接对向了卫公。”

听过,姜风璂感到一丝安慰。她许是庆幸,多少,总还是会有那么一些人,站在“善”的这一边,不被“恶”的操控所迷失的方向。

虽然,这场光明对黑暗的战争,人性对人性的考验,是条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路,又大概,永远不会结束........

可她坚信,哪怕自己,哪怕她们、他们,有过数不清的失败,但总有一天......

我们都一定会做到。

一定。

不多时,姬漓愿在她的脸上瞧见了一抹浅笑。倒也不是姬漓愿非要“泼凉水”或是“消磨”她的志气,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她道:

“当然,清醒明白,很多时候并没有什么用。反而会使自己更加困苦和煎熬。所以也就回到了方才提到的.......没人敢直接带头去当面反抗他,因而他们才会如此正大光明地嚣张。”

华阳淮汉“不经意”间瞧见了姜风璂脸上坚定的笑意,不由得想起了两人相遇的那一刻,那时的她,独自一人,意气风发,大约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于是自己开口轻轻笑着说:

“做一个清醒明白的人,虽然难免会有些痛苦......”他语气顿了顿,看向了姬漓愿,笑意依旧:

“可你不也说了,只是‘很多时候’。总会有那几个短暂的瞬间,是值得我们用尽全力去追逐的。”

“这样的人生,不是更有意义么?”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的这般温和淡雅,便如此随风飘零。

闻声,姬漓愿同他相视,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也更多了份温暖的笑容。

嬴霍江方才一直未言,不知在思索什么,忽地一声接道:

“哪怕”

华阳淮汉看了眼她,不知是否想到了什么话,眉头似是有些皱起。

“不过......”嬴霍江突然停了口,侧过头,目光落在姜风璂的双眸中。

大概也是心有灵犀,又或是嬴霍江的有意之举。

姜风璂接过她温柔的眼神,接着她的话道:

“不过,经历了这些,我的想法好像有些改变.......”。

嬴霍江深深望着她,双唇轻启,温柔道:“是什么?”

姜风璂虽是蹙着眉头,但坚定的目光不可撼动。她道:

“从前,我总觉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尽可能地去帮助别人。我想要将她们从泥沼中拉出来,尽管她们有可能会不理解,甚至会拉我下去......”。

“但我想希望凭我一己之力,便可以改变她们的观念,拯救她们。”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伟大,我不应该将自己放在那高高在上的救世主的位置上。”

“每个人都有其自己需要完成的使命。我的干预,很多时候都会引得更多的反感、争吵和埋怨。”

她低眉顿了顿:“我.....只能帮助那些原本就想脱困,可却无奈因为各种原因而不能挣脱的人。”

姜风璂抬眸,更为坚毅的一句:

“与其带着悲悯的情绪劝别人,不如以身作则,待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克服那些自己本该面对的困难,会不会到那时,那些想要改变的人,自会效仿?”

一瞬间,似乎是拨得云开见月明,华阳淮汉被她这样的话猛地一振,双目清亮起来,同嬴霍江一般,愣愣地望着她。

嬴霍江看着姜风璂,罕见地打趣一句,神色间的温柔与耐心未曾消弭,声音依旧温暖可靠:

“毕竟,若是有了值得学习的榜样,能够帮助自己。”

“谁会放弃这个能让自己解脱的机会呢?”

倘若,世间有一神人,其颇具天资,眼看就要飞升化仙归去。

因不忍在世修行者的苦苦寻觅,故而四方辗转,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告诉众人真正的“修仙”之法。

可此时,又有几人相信呢?

当然,我们也不该认为这些人是“不识抬举”的。

换位思考,这本是人之常情。因为没有人会相信那些空口无凭的胡言乱语。

可如果,此者在众人的见证下,忽然有一天因功德圆满,任务完成,而成功飞升,那么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们不会也不该相信任何与自己执念相违背的其她人和事。

直到那些人,完成了那无关他人,只属于自己的使命。

渡人,或许并不在于执意地苦口婆心劝导她人。

而是......

以己之身,自渡之行,引渡她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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