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从未向付喻解释过霍云的身世，如同霍延早就知道付喻和孙明川的事，他心照不宣，付喻便装聋作哑，霍延自然也没有苛刻自己，付喻至少收到了不下二十家私家侦探送过来的照片，自然是霍云的手笔，两个人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霍延没想过离婚，付喻这么多年想过后来不想了，孙明川找过来的时候，付喻又想离婚了。
“序安，”付喻坐着霍序安的车走，霍序安一上车就开音乐，声音大到整个车库都能听见，付喻知道霍序安这是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序安，我想和你谈谈，你能把音乐关了吗？”
霍序安只好关了音乐。
付喻打开包抽了支烟出来，熟练地摸到霍序安车里的打火机，“我其实一直想和你谈谈，总是找不到机会。”
霍序安的重点立刻跑偏，他妈竟然还抽烟。
付喻弹烟灰的动作很熟练，一看是老烟枪了，霍序安一直盯着付喻的手指，“好久之前就会抽了，不过在家的时候不抽，抽烟不是好习惯，怕你看见。”
“序安，”付喻沉默了片刻，“妈妈觉得你误会了，可能我一开始带着孙明川过去和你说离婚的事情，你觉得我一定是为了他才和你爸爸闹着离婚的，我想离婚，不过你说得对，孙明川不见得是好人，我不会再踏进第二段婚姻的。”
付喻的手有些抖，“我给孙明川钱是因为，因为，”她有些难以启齿，“霍云从我这里拿过钱，那些钱是孙明川贴给我的，最开始的时候，只是照片，但是我很心虚，很害怕，只好拿钱堵他的嘴，那个时候，他年纪不大，也就是几万几万的要，后面你撞破了那些事情，你爸爸又要把你送到英国去，也要霍云一起过去，其实我知道，你爸爸是警告我，霍云那个时候已经二十多岁了，几万块钱根本打发不了他，孙明川开始给我贴钱，很多，我都不敢算，我有时候都在想，大不了一了百了吧，你爸又不是不知道。”
“我只是想离婚，序安，我只是想离婚，孙明川就是最好的理由，你爸不同意，我其实很奇怪，这样的婚姻有什么维持的必要呢，你爸就跟哄你一样哄我，他说，好了小喻，不说这个了，你看看晚上想吃什么，序安，三十多年了，你爸没有一次，从来没有听我把我想说的话说完，我没有办法，我才说是为了孙明川。”
“婚前协议霍云早都知道，不过他只知道个大概，我结婚的时候的确是图你爸的钱，但我也说了，多余的我不要，当时签协议的时候霍云已经认回来了，你爸还是签了，你爸够狠心的，他这次给霍云的3%，是吃准了我会拿协议出来，给了也是白给。”
“霍云找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给你看过录像，序安，”付喻一下子崩溃了，“序安，我真的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序安，”付喻闭了闭眼睛，两行眼泪滚出来，“我知道，我自己才是始作俑者，作茧自缚，序安，没有一个母亲能容忍这样的事情，我拼了命也是要和霍云你死我活，序安，是妈妈对不起你。”
“你爷爷奶奶不喜欢我，他们觉得我们家结亲就是卖女儿，你外公开的价太高，高到我都觉得过分了，你爸还是要娶我，我坐在家里想，我想为什么啊，他为什么要娶我啊，他喜欢我吗，我那个时候二十出头，大学刚毕业，孙明川说毕了业就去提亲，学校给了个出国的机会，他想都没想就提了分手，他跟我说，小喻，我是爱你的，但是我不能耽误你，他都不提让我等他，我去把孩子做了，我很害怕，谁也不敢说，我骗你外公说是毕业旅行，回来那天就和你爸见面，你说他为什么非要娶我呢？”
付喻说着说着开始哭，“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我觉得也挺好，他对我好，我也能死心塌地和他过日子，你爸爸大我那么多，他不浪漫不绅士，没关系的，我想着慢慢相处就好了，序安，我去见过那个女人，你爸养在和风花园，每个月给她几万块钱，她过得衣食无忧，霍云还偶尔过去和她吃一顿饭，我觉得我是爱上过他的，可他真的没有爱过我。”
霍序安拍了拍付喻的肩膀，“好了，妈，不说了，不说这个了。”
付喻摇了摇头，“今天不说，这辈子我都没机会说了，你姑姑带孙明川回来那天，他把我堵在酒窖里，说要和霍湘结婚，我觉得他真恶心，他们结婚前那一夜，他又来找我，他说给我带了东西，让我一定要看，我没能走成，不知道怎么了，这样子一下子就快二十年了。”
“怎么这样快，一下子就快二十年了。”付喻叹息了一声。
“序安，我不会和孙明川再有什么牵扯的，等他拿到了钱，我想离开这里，我希望，”付喻捏了捏霍序安的脸，“将来，如果你有了婚姻，你能带着太太孩子来看看我，如果没有，你自己来也可以，序安，我不能再留在上海了。”
霍序安送付喻回去，清风苑的别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其实只少了霍延一个人，霍序安却觉得跟少了一半人似的。
付喻洗了把脸，上楼睡了，霍序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在家里干了十几年的保姆走近了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有现成的鸡汤，要不要煮碗面，霍序安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但觉得胃里堵得慌，什么也吃不下，他摆了摆手，让保姆阿姨休息，自己往外走，他许久不在这边住了，哪怕是大年三十也要吃完团圆饭数完倒数看完新年烟火，哪怕已经困的眼睛睁不开也要回自己那边。
保姆阿姨喊了一句，“序安，”霍序安回头看着她，阿姨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要不今天住在这边吧，陪陪你妈妈，太太嘴上不说，心理一直不好受，她老觉得那天不该跟先生吵架，先生进了医院就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