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我,他们便会停止追逐欲望吗?”
“不会!”
“他们只会用别的方式去争夺、去欺骗、去伤害。你们人类历史之中如此的例子还少吗?”
“这清风城的繁华,哪一寸不是愿望堆砌而成?你们口中的‘魔道’,却实现了他们口中的‘极乐’。”
“而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修仙者,张口闭口替天行道,可曾真正俯下身,看看这红尘俗世,看看这些在欲望中沉浮的凡人?”
“你们告诉我,是他们可怜,还是他们可恨?亦或是,这催生出无穷欲望的世道,才是真正的魔?”
禅院内一片寂静,只有老僧平和却冰冷的话语在回荡。殿外香客的祈祷声、铜钱落入功德箱的脆响,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强词夺理!”莫休冷叱,斩魄剑已嗡鸣出鞘,“妖孽害人,便是罪!”
论这老僧如何巧舌如簧,将掠夺生命精气的行为粉饰为“公平交易”,都无法改变其邪魔本质。
秦莫离缓缓拔出太虚剑,剑光清冷,映照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眸:“以欲为饵,以命为价,扭曲因果,此乃大恶。纵有千万理由,夺人性命,便是邪道。”
老僧面对勃发的剑气,脸上依旧带着那丝似笑非笑,只是眼神渐渐转冷,周身开始弥漫起一股阴冷而强大的气息,原本慈祥的面容此刻看来竟有几分狰狞。
“看来,几位是定要插手此事了。也罢,便让贫僧看看,你们这些‘仙师’,能否斩断这世间……无尽的贪嗔痴!”
禅院内气氛骤然凝固,檀香气息被凌厉的杀气冲散。老僧周身阴冷气息暴涨,原本慈祥的面容扭曲,浮现出青黑色的魔纹。
\"既然诸位执意要斩妖除魔,那便让贫僧领教高招!\"老僧狂笑一声,身形暴涨,化作三丈高的魔影,周身黑气翻涌,无数欲望幻象在其中沉浮,哭嚎、狂笑、哀求、咒骂……种种人间欲念交织成令人心神摇曳的魔音。
“小心,这妖僧不好对付!”感受到这恐怖的魔气,秦莫离清喝一声,太虚剑划出一道清辉,剑意如潮水般扩散,将扑面而来的魔气逼退数尺。
“他汲取香火愿力与生机精气已久,根基诡异,莫要被那些欲望幻象所惑!”
“初夏,莫儿,你们速去前殿疏散香客,这里由我们抵挡。”秦莫离语速极快,目光紧锁魔影。
洛初夏与莫儿毫不迟疑,身形一闪,便欲绕过战圈冲向喧闹的前殿。
“想走?既然来了,便都留下吧!此间极乐,正好超度诸位!”魔僧狞笑,一只由浓郁黑气凝聚而成的巨掌凭空出现,带着摄魂夺魄的呼啸声,当头罩向二女,掌心中无数扭曲的面孔挣扎嘶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贪婪气息。
“寸芒!”斩龙剑青光大盛,一道锋锐无匹、凝练至极的剑光后发先至,如同撕裂布帛般洞穿黑气,直刺魔影核心。
“修罗决—血屠!”莫休的斩魄剑则带起漫天血煞,暗红剑气如奔腾的血河,悍然撞向那巨大的黑气手掌。
轰!嗤——!
青光与血煞同时爆发,黑气巨掌被生生绞碎大半,逸散的黑气如同拥有生命般发出尖啸。然而那魔僧身形只是微微一晃,被洞穿的黑气迅速从周身魔雾中得到补充,仿佛无穷无尽。
“区区剑光,如何斩得断这众生欲海?”魔僧声音变得重叠而诡异,他双臂一展,禅院地面顿时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符文,整个院落仿佛化作一个巨大的欲望熔炉。
“沉沦吧!在你们的渴望中化为我的资粮!”
“啊......”恐怖的吸力从地面符文传来,不仅牵扯肉身,更引动人的心魔。秦莫离眼前仿佛闪过那日穷奇来袭,师父陨落的绝望场景,双目瞬间赤红。
“杀......杀......”莫休则感受到体内的修罗之力逐渐暴走,仿佛恶魔的低语,不断侵蚀着自己的灵魂。就连手中斩魄剑中血煞之气也开始暴动起来,几乎失控。
就连一向放浪不羁的陆天明也感到体内灵力运转微微一滞,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耳边低语,诱惑他放弃抵抗,沉入永恒的安宁。
“紧守心神!他的力量源于外界愿力,打断他与前殿香火的联系!”秦莫离暴喝,声如雷霆,震醒众人。他太虚剑高举,清冽剑光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光幕暂时隔绝了那无孔不入的魔音与吸力。
陆天明与莫休猛地惊醒,冷汗涔涔,立刻运转法力镇压心魔。
“没用的!只要人心有欲,我的力量便永不枯竭!”魔僧狂啸,魔影再次膨胀,双掌拍出,数道由纯粹恶念与邪欲凝聚的黑色洪流,如同张牙舞爪的孽龙,分别冲向秦莫离三人。
“大言不惭!”秦莫离眼神一厉,太虚剑震颤,发出愉悦的清鸣,“便先斩了你这具皮囊,再看你的欲海如何不枯!”
“太初合虚,两仪相生,破而后立,万法归明......”在一道洪亮的剑诀声中,天地猛然变色。霎时间整个寺庙上空风起云涌,雷光大作,宛如末世天劫。
“破剑式,雷罚!”随着秦莫离语落,他身侧太虚神剑化作一道璀璨剑光直冲云霄。
一时间天地色变,滚滚闷雷在天空炸响,随后震人心魄的剑鸣声响起,一柄完全由雷光组成的巨剑刺破厚重的云层,带着灭世之威,宛如流星坠落,这一刻雨停、风止,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煌煌天威不可直视,九天神雷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邪祟净化!
嗤——!”
电光石火间,那数条漆黑孽龙与雷光巨剑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如同热油泼雪般的消融之声。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正是这阴邪恶念的天然克星。黑色洪流在璀璨的雷光中剧烈扭曲、蒸发,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什么?!”魔僧脸上的狂笑骤然凝固。
雷剑破开孽龙,其势不减,带着净化一切的煌煌神威,直指魔僧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