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靳盛时，姜莱头回见。
心头莫名浮动，耸动着的鼻尖压抑着泪意，她身体往前倾了些，但还是够不住他。
没办法，她只好歪头示意，“你过来点。”
男人语气硬邦邦，“干嘛？”
姜莱嗓音酸软，“你就过来一点嘛。”
她连说两遍，靳盛时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朝她身前贴近了不少。
待到彼此近在咫尺，呼吸交缠。
姜莱没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右手搂住他的脖子，二话不说便往他唇上堵。
她的行为猝不及防。
短短两秒，靳盛时的眸怔愣住。
在她温热的唇在他唇瓣上停顿的几秒里，男人眸光顿时变得侵略起来，反手捏住她的后颈，将人拉了一下后，他哑声，“接吻都接不明白？”
姜莱，“……”
她想反驳，但察觉到他的舌尖撬开了自己的唇后，反驳的话率先被浑身上下翻涌起的异常滚烫给击败，好咯，她承认，她就是不会接吻。
奇妙的湿热在唇齿间逗留，姜莱逐渐沉浸进去，可就在她要专心时，脸颊上倏地滴下一滴滚烫的泪水，当下，她猛地睁开眼。
过近的距离，只能让她瞧见他紧闭的双眼，以及过长的睫羽上的那抹濡湿。
他这是……哭了。
心咯噔一跳。
姜莱双唇微微张开，很想说话，但这却方便了男人的进攻。
最后停下，已经是几分钟后了，姜莱没再刻意去问他刚掉下来的那滴眼泪。
她只是用自己那只没受伤的手和他紧牵着。
夜还很长，她这会儿要是不做好他的思想工作，她想，接下来的整夜，他都会睡不着。
索性，自己打开话匣子。
“靳盛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吗？”
男人看过来，“为什么？”
“我大四那年，和云嘉去了一趟修梵寺，云嘉去求了自己的命运走向，我求了姻缘，那个大师说我的生辰八字比较特殊，也就是命格比较硬。”
“如果和一般的人结婚，孩子生下来大概都会不得善终，有可能会长年累月生病，有可能生下来残疾，还可能在腹中和父亲相克导致活不久。”
“当时我觉得好悬乎，压根不信。”
“后面，他在黄符上给我写了一排生辰八字，很巧，那排生辰八字和你一模一样。”
“大师还说，你的生辰八字和我是天作之合，我只有和你生育孩子，才能护佑孩子健康成长。”
听完她说的这些，靳盛时眉梢轻挑，他淡声评价，“确实是挺玄乎的，你怎么会信？”
姜莱不好意思地笑笑，“还记得我想和你生孩子的事吗？”
靳盛时点头。
姜莱，“最开始我选中一定要和你结婚，很大程度上是我想生个健康的宝宝。”
“这件事，还是我和云嘉的约定。”
靳盛时不明所以，“你们的约定？”
“我和她都有不幸的原生家庭，当时我们想的是，要是等将来我们都死了，死后没有人给我们烧纸送钱，还怪冷清的，怪可怜的。”
“当时便有过约定，以后我们俩不论谁生了小孩，小孩一定得时常给我们烧点纸钱，好让我们在下面过得不那么狼狈。”
随着她这话说完，靳盛时总算是明白两人刚领证那会儿，她为什么那么执着要小孩了。
姜莱的话，自然并未到此就结束。
后面，她抓着他的手指玩。
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当时我已经知道自己得了骨癌，云嘉不在了，我要是再死了，在这个世界上，能记得我们俩的，可能真没有，所以，我当时挺自私的，自私地想要个孩子，留下点自己在这个世界活过的痕迹。”
“迫切想要孩子的心情，持续了很久，直到后面，这份心情才慢慢地没那么强烈。”
“经历的一些事告诉我，孩子是该出生在一个有爱的家庭中的，如果我不能好好爱他，不能好好陪伴他，就不该让他来这个世界上受苦。”
“但是在和你有感情之后，我又开始期待了，你平时对盛夏就是好爸爸的模样，等我们要是真的有了小孩，你肯定会比我爱他，还更爱他。”
“还有，是因为……我得癌症了，我的生命在倒计时，我并不能和你过一辈子，往后这些年，你要是只有一个人，我怕你做些冲动的事来，所以……我期盼我们能有个孩子，要是有孩子，你有自己该尽的义务，你对这个世界会有留恋。”
在她说完这些话后，整个屋内静得针落可闻。
就在她以为男人肯定会怪自己时，耳边，反倒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让你以为，在我心里，孩子比你还要重要？”
这话之后，他的威胁也不断，“姜莱，你最好给我争点气，好好接受治疗，好好活着，不然，你死，我也会跟着你死！”
她死，他也跟着她死？
这种行为太偏激了，姜莱拧眉看他，语气很不悦，“你要跟着我死，你对得起你妈吗？”
“那你对得起我吗？”男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阴冷，“你许诺了我一辈子，又不能陪我一辈子，你既然给不起，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闻言，姜莱双眸骤然睁大。
“你这是蛮不讲理！”
男人嗓音压低，“要想我不蛮不讲理，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你要是不想活，我也活不成。”
才不过短短一会儿，他一下子成委屈小狗变得这样阴森病态，姜莱整个人都要气坏了。
她红着眼大喊，“又不是我不想活，是癌症，我身体有该死的癌细胞，是它要我的命！”
这回，男人看着她的眼泪，无动于衷。
“那你就争气点，让该死的癌症去死，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能让它侵占。”
姜莱无语死了。
她又不是神仙，她要怎么和癌细胞斗！
情绪在暗处激荡，姜莱委屈得要命，彻底憋不住了大哭起来，“可活下来的代价是截肢，截肢相当于要了我的尊严，我不可能答应！”
本来，靳盛时只是想刺激她一下，好让她遇事乐观点，但她现在这么一通哭，他发现自己压根做不到不去安慰。
败下阵来，将人搂进怀里时，他叹气，“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你别自己吓自己，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不要万不得已的地步，不会截肢的。”
姜莱哽咽，“可万一就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呢？”
“那我们……”
姜莱抢先说，“那我也不截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