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宗辞说的那番话，倒也不是为了吓唬莫兰溪信口胡诌。
莫兰溪孤冷的性子的确替她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交际，却也平添了一份神秘色彩。
男人骨子里是这样，对热情上赶着的女人毫不在乎，对那些冷冰冰拒人千里的，反而跃跃欲试。
有句老话说得好，男人最爱做的事：拉良家女子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莫兰溪的冷，不是拿腔作势的冷，而是抵触同外界接触，还轻微厌男，所以自成一种格调。
那些男人嘴里关于莫兰溪的风言风语，霍宗辞听到过不止一次。
洗手间里，隔着一道门。
霍宗辞听两个男人进来，一边走，一边闲聊——
一个说：“这样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真拿自己当天上的仙女呢。”
这话他以为在说宋清殊。
另一个说：“张哥说她性冷淡，我看不见得。越是这么冷冰冰的女人，床上放得越开。别的不说，你看她那个腰，过不去一尺七。啧。”
“不光腰细，那两颗球也大。”
“这种女人就欠被男人征服。”
“不是说她是同性恋，喜欢宋总？”
“女同性恋就是没尝过男人的滋味罢了。”
“哈哈哈哈。”
……
霍宗辞推门出去，直接把两个一边放水一边闲聊的男人堵在了当场。
“霍……总。”看见霍宗辞出来，两人吓了一跳。
霍宗辞冷冷淡淡：“在说谁？”
“没，没谁。”两人齐刷刷低下头。
霍宗辞在洗手台前洗手，通过镜子观察他们。
他们不敢走，也不敢看他。
“在说宋总的助理莫兰溪？”
两人头垂得更低。
霍宗辞目光冷峻，慢慢搓洗着手指，水流声在寂静的洗手间里格外清晰。他透过镜子盯着身后两个几乎要缩成一团的男人，一言不发。
那两人面面相觑，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霍总，我们就是随口胡说，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发颤。
霍宗辞关掉水龙头，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转过身来。
“王经理是吧？”他看着稍年长的那位，“我记得你。”
被点名的王经理脸色顿时煞白。
“公司不是让你们来对女同事评头论足的地方。”霍宗辞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更何况是说这些不堪入耳的话。”
“是是是，霍总说得对，我们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两人连忙应声。
霍宗辞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目光在他们胸牌上停留片刻：“市场部的。正好，西北分公司需要人手支援，明天你们就去报到吧。”
两人顿时目瞪口呆。
西北分公司地处偏远，条件艰苦，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变相流放。
“霍总，这……”张副总还想说什么，却被霍宗辞一个眼神制止了。
“要么去西北，要么今天办理离职。”霍宗辞语气平淡，“自己选。”
说完，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两人，径直走出洗手间。
这件事，最终以涉事的两人一个调去西北，一个离职而告终，霍宗辞处理得悄无声息，并没有闹大。
看着莫兰溪离开的背影，他失了一会神。
晚上下班，回到那个冰冷没有人气的家里。
霍宗辞从保险柜里拿出了那个U盘来。
电视房里关了灯，唯有眼前荧幕上的光亮。
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中，出现莫听澜那张因为情欲泛起潮红的脸。
慌乱，无措，委屈，明明是她勾引在先，却做出受了强迫的样子。
最后定格在她泛红的眼尾上。
右眼下眼睑，眼尾往眼头方向三分之一处，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芝麻粒大小，被下睫毛遮掩着，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这颗痣，莫兰溪也有，位置一模一样。
霍宗辞一个人在沙发上坐到半夜。
他真傻，居然不相信自己的直觉，让那个女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伪装了这么久。
没关系，这次回来了，她就再也别想走了。
_
这天晚上，下班时间，莫兰溪送一份合同给客户。
方案宋清殊和霍宗辞已经谈过了，她只需要让对方签字盖章即可。
客户发的位置是一个台球俱乐部。
到的时候，客户正在打球。莫兰溪等了一会儿，之后才签了合同出门。
总的来说，流程算顺利。
从俱乐部一出来，往停车场走，一抬眼，莫兰溪便看到了隔壁夜店门口的霍宗辞。
不是她想注意他，实在是他很难让人忽视。
帅得太打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正在被两个漂亮女孩搭讪。
“加个微信吧，哥哥。”其中一个女孩说，将一只纤手搭在霍宗辞肩上。
“是啊哥哥，一起进去喝两杯呀，喝完去斗地主。”另一个说。
两个女孩学生模样，目测只有十八九岁，但打扮得非常成熟性感，语言也很大胆。
非礼勿视，莫兰溪别开眼。
她权当没看到，正要往前走。
突然听霍宗辞叫了一声：“老婆！”
莫兰溪脚步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婆，等等我！”霍宗辞又说。
环顾四周，没有其他人，他就是在叫她。
莫兰溪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
“干嘛不理我，生气啦？”霍宗辞极其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莫兰溪几乎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
她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他更紧地扣住。
她习惯性低垂视线：“没有。”
霍宗辞哼笑一声：“撒谎，小醋坛子。”
这一声带了点宠溺，明知是假的，莫兰溪依然瞬间红了脸。
霍宗辞扣着她的肩，对两个女孩客气地笑笑：“抱歉，家里管的严。”
两个女孩一时间尬住，显然没料到这出，面面相觑后，不得不悻悻地离开。
临走前，其中一个还刻薄道：“帅哥的眼光真独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阿姨。”
霍宗辞长得好，有种男女莫辨的美，穿衣打扮也很新潮，像时尚杂志封面。
跟他比起来，一身黑衣素颜的莫兰溪的确乏善可陈。
可这话太冒犯了，莫兰溪垂头，心说忍忍算了。
她没回怼，但霍宗辞冷笑道：“现在人都是怎么了？说人之前不看自己，没有镜子总有尿吧。我为什么不加你微信你不清楚？还不是因为你又老又丑，打扮的还用力过猛，让人看着倒胃口。”
这当然不是事实，起码莫兰溪觉得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
但霍宗辞这个级别的长相，说谁丑都有资格。
霍宗辞这话说得极不客气，那女孩瞬间涨红了脸，气得嘴唇发抖，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最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拉着同伴快步消失在霓虹闪烁的夜店入口。
周围的喧嚣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
霍宗辞的手仍搭在莫兰溪的肩上，没有松开的意思。
莫兰溪不适地动了动肩膀，低声说：“霍总，戏演完了，可以放手了吗？”
霍宗辞非但没放，反而俯身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玩味：“利用完就扔？莫助理，过河拆桥也没你这么快的。”
“是你利用我摆脱纠缠，霍总。”莫兰溪纠正道，并再次试图挣脱。
他的力道很大，看似随意，她却动弹不得。
“我也替你回怼，讨回了公道。”霍宗辞低笑，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眼神深了些。
莫兰溪在心里直皱眉。
要不是他莫名拉着自己挡烂桃花，她哪里会挨这顿羞辱？
简直是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