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缓缓滑下，露出了一张不施粉黛却依旧精致夺目的脸。
章清婉目光沉沉的，好似被低气压笼罩着，手攥紧了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发白发青。
魏明勋本想绕开，但章清婉非要和他作对，他走到哪，车就开到哪。
他只好无奈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章清婉，“你找我干什么？”
章清婉右手的无名指上，戒指依旧璀璨，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一道冷光。
光芒刺入魏明勋的眼眶，他觉得碍眼，便撇过头去看一旁的街景。
章清婉冷冷道：“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
魏明勋沉默，不想回答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章清婉不想放过他，“魏明勋，你怎么能这么心狠，就这样抛下我们的事业，转身去投靠对手公司？”
魏明勋有些话不吐不快。
他眉毛往下压，放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这不是我们的事业，是你的事业。”
“我们两个一定要分得这么清吗？”
“那我是你的谁？”魏明勋怒极反笑，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章清婉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吐出四个字。
“工作伙伴。”
“就只是工作伙伴而已。我不干涉你，你也没有资格来干涉我。”
魏明勋从未如此冷静。
他清醒的在自己和章清婉之间划下界限，谁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章清婉已经和田子晋订婚。
他不想做无耻的第三者，所以只能从章清婉身边逃走，离这一切远远的。
“章清婉，你来找我，田子晋知情吗？”
章清婉嘴唇上的血色尽失，神情有些僵硬。
见状，魏明勋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问心有愧。
章清婉的眼底突然泛起了些水光。
她在外的形象一向是冰冷美人，含着泪意的双眸像冰消融的河面，泛着让人心碎的涟漪。
就算是魏明勋，也很少见他哭泣的样子。
魏明勋的脚不由自主向前了一步，胳膊往上抬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想替章清婉擦去眼角的泪。
但章清婉接下来说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
“做不成恋人，我们也做不成朋友吗？”
魏明勋感觉有一道利刃将自己的胸膛抛开，心脏被扔到泥土里让万人践踏。
朋友？
他们之间可从来不是朋友的关系。
那些暧昧的瞬间，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离那个界线就差一步。
只是魏明勋没有想到，章清婉会在窗户纸捅破之后猛地收回脚，转身拥抱那个人渣。
魏明勋确信，在那五年的相处时光，章清婉对他的情感绝没有“工作伙伴”这么单纯。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这么愤怒，才会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戏耍的猴子。
“谁要和你做朋友啊？”魏明勋听见了自己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
他看着章清婉，心脏滴着血，“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章清婉从车上冲了下来，站到他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速度抬手，紧紧地扯住了魏明勋的领带。
魏明勋躲避不及时，被她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姿势禁锢在眼前。
他诧异地看着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的章清婉，双眼瞪大地僵在原地。
“你提出停薪旅游，其实就是想从公司离职吧？”
“你走得这么痛快，是因为早就找好了下家？”
“谢止盈给了你什么，你这么死心塌地，甚至不惜和我作对？”
“我不喜欢你，这有什么错？我拒绝了你，你就恼羞成怒攀上谢止盈这根高枝？”
……
章清婉问出了一连串问题，像是要将刚刚还在为章清婉的行为心动不已的魏明勋剥皮抽筋，挖肉剖心。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杀伤力。
看到魏明勋哑口无言的样子，她甚至找到了胜利的快感，她松开双手，继续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你一开始接近我，恐怕也别有所图吧。”
魏明勋胸膛空洞洞的，心脏早就被人挖去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
他感到愤怒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悲哀。
章清婉全盘否定了他们之前的一切。
“你来找我，并非为了挽留我，只是因为我损害了公司的利益，对吗？”
他用舌头顶了顶酸痛的脸颊，声音有一点点低了下去。
章清婉抬眉，倔强地看着他，“确实。如果不是因为你跟公司作对，我根本不想和你这个叛徒说话。”
住口吧。
不要再说了。
魏明勋在心里哀求，但却没有张口阻止的力气。他闭上眼，长吐出一口气，用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
怎么会这么疼？
好像下一秒会晕厥一样。
“魏明勋，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章清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块地皮是我的，你敢抢，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什么后果？
魏明勋没有丝毫惧怕，因为此刻的他已经万劫不复了。
“好。”他听到了自己沉寂如一潭死水的回答。
魏明勋抬脚，站在离章清婉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
他微微弯下腰，让自己和对方视线齐平。
以这样的姿势，他们能看清彼此瞳孔中倒映着的，自己的面容。
魏明勋十分冷静：“你不让我争，我偏要和你争，你又能怎么办呢？”
他赌着一口气，撂下这句狠话。
章清婉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浑身上下都在因为愤怒颤抖着，美目中燃烧着两簇火焰。
两人无声对视，谁也不肯让步。
“明勋，你不要这样。”章清婉心脏刺痛，这句话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
她自己都被这话中的软弱吓了一跳。
话音落地，她第一反应便是去探查魏明勋的面部表情。
很可惜，对方的五官就像是被焊在了面孔上，没给出任何回应。
她便紧紧闭上了嘴。
实际上，魏明勋差点因为这句话丢盔卸甲。
只是他刚放了狠话，以为自己迎接的会是狂风暴雨般的怒骂，因此大脑迟迟未能接收到章清婉那罕见的软弱。
魏明勋的目光下移至章清婉用力抿着的嘴唇上，想把她的唇缝撬开，想听对方把这句话再说一次。
再叫一次他的名字。
其实，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心狠。
只要章清婉示弱，他就只能妥协退让。
但一辆出租车悄无声息地在两人身边停下。
田子晋快速地从车里钻了出来，一步蹿到了两人之间，张开胳膊，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章清婉面前。
“清婉。”他侧过头，用戒备的目光盯着魏明勋，“你别信这个男人的话，他早就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