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风谷正南方向三里处,夏初听了秋菊的劝告,正组织众人再度撤离。
可脚步刚挪动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砰”的又一声令人心悸的声响!震得人耳膜轻颤。
众人不约而同地猛地回头,目光齐刷刷投向幽风谷的方向。
下一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幽风谷上空,一道冰雪龙卷骤然乍现,冰晶裹着风雪翻涌,直直通向天际,那势头仿佛要将天地贯穿一般。
即便隔着三里之遥,龙卷裹挟的强横搅动之力依旧清晰可感。
阵阵寒风顺着地面卷来,拂过众人身体时,吹得他们发丝凌乱飞舞,衣襟也猎猎作响,脚下的沙尘被卷得腾空而起,在半空弥漫出一片浑浊。
所有人都下意识僵在原地,望着那道威势骇人的冰雪龙卷,眼底满是震惊,一时间竟呆立当场。
夏初望着那道贯通天地的冰雪龙卷,震撼之余,秀眉不由得紧紧蹙起。
反应过来的瞬间,她急切地冲到秋菊面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
“秋菊,你带着这些弟弟妹妹先走,我要回去看看小姐!是我一直劝小姐管这件事,要是小姐真出了什么不测,我这辈子都难心安!”
说罢,她不等秋菊回应,转身就要赶往幽风谷。
秋菊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夏初!我拜托你冷静点!”
“小姐现在和邪道高手胜负未分,你这么莽撞跑回去,只会让小姐分心!”
说到这里秋菊的声音陡然加重:“现在我们不给小姐添乱,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你听到没有?”
夏初看着素来温婉的秋菊难得发怒的模样,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心里确实记挂沈冰心,可也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护住这些无辜之人。
思虑至此,她狠狠咬了咬牙,转过身朝众人高声呼唤:
“大家伙别再看了,赶紧走!你们今晚多少知道了些内幕,那些恶人不会放过你们的!想活命的就听话,没确认安全之前,家是回不得的!都再忍忍辛苦,坚持住,快!”
秋菊也立刻上前附和催促,众人这才从龙卷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想到方才见识的异常动静,可能是那位“仙女姐姐”(沈冰心)遇到了麻烦,他们不自觉间加快了脚步,一时间,整体撤离的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不少,朝着南方匆匆而去。
与此同时,幽风谷正北不到两里处,拓君超正带领着两千多名拓家司军,风驰电掣地朝着幽风谷赶去。
可就在队伍全速行进时,他与手下的军士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前方——幽风谷上空,那道直通天际的冰雪龙卷格外刺眼!
紧接着,一道血红的天鸾虚影骤然出现,径直撞入龙卷之中。
只见那天鸾虚影张开庞大翼展,以强横姿态在龙卷里一路逆势向上,似要冲破风雪裹挟。
可就在它升至高处时,那血红虚影却陡然崩散,化作点点红光消散在龙卷风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拓君超的剑眉骤然一紧:眼下情况紧急,可幽风谷的异象实在诡异,绝非寻常争斗会有的景象。
他思之再三,没有去催促那些已然呆愣住的军士,而是朝着队伍后方高声喝问:“斥候何在?”
距离拓君超不远处的前军阵营中,两排斥候身影被前方的异象惊得浑身一颤,瞬间回过神来。
他们不敢有半分耽搁,急冲冲地跑到拓君超的马前,动作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齐声应道:“斥候在此,请少爷吩咐!”
拓君超目光紧锁着幽风谷方向的诡异景象,声音沉得像淬了冰:
“尔等以最快速度赶至幽风谷,给我探明谷中所有情况。记住,只可远观,绝不可贸然靠近!”
其他斥候闻言,心头顿时打了个激灵——幽风谷此刻的景象如此诡谲,少爷竟要他们去近处打探,这简直像是去送死啊!
可军令如山,若是不从,等待他们的便是军法处置。左右都是凶险,倒不如拼一把,况且少爷也说了“只可远观”,或许真能平安回来。
思虑至此,一众斥候不再犹豫,齐声领命后,迅速翻身上马,扬鞭催马,朝着幽风谷的方向急掠奔去。
待斥候策马离去后,拓君超抬眼扫过身后长长的军阵,喉间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随即沉下声音下令:“其他人原地待命,随时准备进发!”
一众军士闻言,眼神陡然亮了——幽风谷此刻异象频发,傻子都能看出那里凶险万分,还好自己不是被派去打探的斥候,能留在原地待命已是侥幸。
这般念头在心底转了一圈,他们难得语气里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齐声回应:“遵命,少爷!”
拓君超此刻满心都惦记着幽风谷的动静,对军士们恭敬的回应压根没放在心上,目光依旧紧锁着那片翻涌的风雪龙卷。
一旁的师爷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当即轻夹马腹,催马凑到拓君超身边,小心翼翼开口:
“少爷,属下不才,斗胆妄猜——若属下没看错,那位蛮族大人,莫不是在幽风谷遇上了咱们天朝的高手?这般能引动天地异象的手段,看来我天朝也有本领神秘莫测的绝世高人,对吗?”
拓君超闻言,随意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师爷,都到这节骨眼了,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师爷听出拓君超语气里的不耐,脸上却没半分不悦,反而呵呵一笑,抬手轻捋了捋胡须,语气依旧恭敬:
“那属下再斗胆问一句——幽风谷里,咱们天朝高手与那蛮族大人的决战胜负,会影响到咱们接下来的行动决策吗?”
这话一出,拓君超顿时愣住了。
他猛地回过神来:是啊,无论师尊能不能打退那搅局的高手,拓家早已没了退路了,这般踌躇不前,只会贻误战机。
思虑到这,他抬手一拍脑门,语气里满是懊恼:“多谢师爷提醒!是我这一时乱了心神,竟忘了咱们的境地,连主次都分不清楚了。”
师爷连忙躬身谦逊道:“少爷言重了。属下只是想提醒少爷,无论前方是何等情况,我等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除了继续前行、控制住局面,咱们别无选择。”
拓君超闻言,当即侧身抬手,对着师爷抱拳施了一礼,语气恳切:“多谢先生警醒,君超受教了。”
师爷见状,轻轻颔首以示回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旋即,拓君超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转头面向身后的军阵,高声宣布:“所有人听令!左卫营与右卫营先行开拔,左右交替行军;中军在后方稳步行进,马上出发!”
众军士闻言,个个惊得脑门突突直跳——方才还传令原地待命,怎么眨眼间就变了主意?
军营里顿时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也有心性通透的军士,瞬间想通了其中关键:他们早已和拓家的命运绑在一起,若是拓家倒台,他们这些恶贯满盈的私军也注定没有好果子吃。
念及此,这些人不再迟疑,当即急切地呼唤着身边同伴,主动站出来甘做表率,手脚麻利地整理甲胄、检查兵器,开始整装待发。
其余军士见此情形,即便心里还有些不情愿,也知道军令难违,更明白眼下的处境,便不再犹豫,纷纷跟着行动起来,按照拓君超的命令,开始有序开拔。
随着拓家私军开始推进,没过多久,前方幽风谷那道直通天际的冰雪龙卷竟骤然逸散,风雪褪去,眨眼间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拓君超见此情形,不由得心中一紧:“糟了!难道是师尊和那位神秘高手已经分出了胜负?”
“不知道师尊有没有打赢?”
一时间,他心里急躁得像着了火,却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否则两千多军士都会跟着慌神。
无奈之下,他只能下令控制军阵继续往前推进,又走了一里多路程,眼看距离幽风谷近在咫尺时,前方突然传来马蹄声——去探查的斥候正策马回旋而来。
其中两名斥候率先跑到拓君超马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恭敬回禀:
“启禀少爷!我等奉命在幽风谷外围远远观察,如今谷内已然恢复平静,旱魃庙那帮人执行任务时用的马车还在谷外,虽说马儿受了惊四散惊窜,但属下仔细清点过,十辆马车一辆不少!”
顿了顿,另一名斥候又补充道:“此外,属下发现幽风谷南边方向有烟尘荡起,看那规模似是有不少人在朝那个方向挺进。属下已让两名兄弟悄悄跟了过去,目前探明的表面情况便是如此!”
拓君超闻言,抬手摆了摆,示意两名斥候退下。随即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师爷,沉声询问:“先生,这事你怎么看?”
师爷听罢,抬手捋了捋颌下胡须,眉头微蹙着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
“少爷,依斥候禀报的情况来看,对方应当是救走了我们今晚准备的祭品。这批祭品足有八十多人,却没动用谷外的马车,答案显而易见——救走人的队伍,人数必然不多。”
“而且这八十人都是庄户人家的孩子,想必没几个会驾驭马车,所以才只能徒步撤离。”
说到这,师爷语气陡然变得凝重:“少爷,属下建议立刻火速赶往幽风谷。若是去晚了扑了空,您就得即刻下令,让军士们全力朝南方追击,务必要在天亮之前,将这伙人和祭品全部灭口!”
话音落时,师爷还抬手做了个斩尽杀绝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拓君超对师爷的分析深以为然,又扫了眼身边甲胄鲜明、气势凛然的两千军士,当下把心一横,暗自给自己打气:
“他娘的!本少爷如今手握两千精锐,管你是什么门派的高手,就不信你能在这上千军阵里,护住那八十个累赘!”
“就算你是修炼界的上古武道强者,真要拦路,本少爷的军阵洪流也要把你踏成肉泥!”
心思既定,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挥剑指向幽风谷,声音咆哮着下令:
“听令——左右两路军卫营立刻朝两翼散开,护住中军!全军火速赶至幽风谷!敢延误时机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