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魂殿是魔修，亦是人族上个世代留下的产物。
那个……禁术规则尚未确定的时代。
嗜魂，即以魂术为主，破坏魂魄，扰乱轮回。
千面幻一身黑袍大氅，双目微闭，举着酒壶，让酒液缓缓流入喉中。
一片瘴气黑雾之中，火光如血，旌旗缓缓飘动，藤蔓缠绕的御座。
嗜魂殿前的广场，千面幻一人独坐。
与当年心修宗堕魔时，截然不同的境遇和情境。
风泣泪站在嗜魂殿的台阶尽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千面幻，脸上挂着冷笑：“千面幻？呵……那些追随你的狗，可曾知道，当年你为了接近我，不惜以女身委身于我？在我面前，你何来的高傲？”
千面幻甚至没有因为风泣泪的屁话影响喝酒的速度。
这是他私藏的珍酿，还好把姜太渊那小混蛋支走了，否则以那小子的德行，这坛酒是根本留不住的。
风泣泪的话，他基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只是来验收成果的，并不是来跟风泣泪废话的。
风泣泪却是看着千面幻道：“怎么，如今落霞山联盟进攻魔修，你终于急了，过来给我磕头道歉了？这样吧，只要你从此以千丝心的样子出现，自动把这东西带上，从此跪地爬行，我就饶了你，饶了心修宗，如何？”
沿着阶梯，被丢下来的，是一条带项圈的绳索。
千面幻终于将酒饮完了，瞥了一眼地上的项圈，这才悠悠地从御座起身，活动了一番手脚：“风泣泪，最近天道在九州搞了这么多破事，你既然身为魔修第一人，不带头找天道麻烦，这是又在嗜魂殿当缩头乌龟呢？”
千面幻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你就说说你自己吧，我24岁参加仙魔战争，战场杀敌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风泣泪握紧了拳头。
其实风泣泪跟千面幻、清玄是同龄人。
当年清玄和千面幻年纪轻轻就遇上了仙魔战争，为宗门，为兄弟，为朋友，为自己甚至是为了山门口卖卤蛋的老太太，他们选择了参战。
同修之中，谁不是战战兢兢站在战场上，他们之中，天赋不足的外门弟子，有晕血的二傻子，有鸡都没杀过姑娘。
甚至那时的千面幻，还只是个打扮奇怪，爱制造噪音，喜欢去别人宗门四处惹是生非的绿毛。
谁不怕，谁又能退？他们若是输了，就要堕入魔道。
魔道中人，多少人甚至认为，这是一场不可能赢的仙魔战争，可他们依旧站在战场上，图什么？怎么不原地投降，猥琐发育？
自然是，不能退，不能降。
因为，虽输，但可以消磨对手的实力，不至于所有人都跪下后，落得个一战不打，就被屠杀殆尽的结局。
魔修是不能降的，因为天道不许他们降。
这是战败方的惩罚。
千面幻嗤笑一声：“少给我说什么，你实力不济，贸然送死，得不偿失这种鬼话，平时骗骗你自己就可以了，拿出来说，就贻笑大方了。”
千面幻确实说出了风泣泪想说的话，但是风泣泪就不是这么几句话，就会承认的主，他道：“也比某个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当女人的垃圾要强。”
哦，这话他熟悉。
之前听某人叨叨过：“上一个跟你说类似话的玩意儿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轩辕烈，你猜他如何了？被逆天之劫尊给捅死了。”
千面幻用手夸张地比划一番。
千面幻认识轩辕烈，那家伙绝对也是大乘修士里的一朵奇葩。思想古旧得宛如来自王朝时代的皇帝。
千面幻看风泣泪阴沉的表情，觉得他这副愤愤不平的模样非常可笑，继续道：“别装了，嗜魂殿早在你师尊被你坑死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修界如今都是什么时代了，没有皇位给你继承。就不要成天把自己是某某皇族之后的牌子揣在怀里了，你这样，即使跟苏家那个小辈苏恒比，都显得……像个跳梁小丑。”
千面幻记得，清玄收的那个二缺徒弟苏恒，那小子倒是真的王朝时代的皇族之后。
不过苏家立足修界，皇族之后不过是个谈资。
他们进入一流世家，靠的是倾力培养族中后辈，为有天赋的后辈谋求足够多的资源，尽可能给族中子弟在各大势力中站稳脚跟出资出力。
即使族中子弟资质平庸，也要让他们有一技之长傍身，不使他们生活困顿。
苏恒那小子确实很离谱，脑子也真不咋地。但是跟风泣泪这个喜欢缩在嗜魂殿的崽种相比，确实教育得非常好，至少人家懂何为殉道。
风泣泪双眼逐渐染上红色：“只有嘴皮子厉害的混账，一个靠女相跟所有魔修搞破鞋的垃圾，你曾经风光又如何，如今站在魔修第一人位置的，是我——风泣泪。你算什么，搞多了肾虚吗？要不要我赏你点丹药补补？”
“桀桀桀桀……”
千面幻没忍住，笑了起来。
不行，太好笑了，这都多少年了？风泣泪本性丝毫未变，脑子里永远逃不开奸夫、淫妇，裤裆子里的那点事。
风泣泪看着千面幻。
如今他已经是大乘魔修，乃魔修第一人。
反观千面幻，这么多年，就守着心修宗那一亩三分地，既不扩张，也不考虑提高弟子们的战斗力，成日让那帮弟子游手好闲，四处鬼混。
千面幻个人，不是在以万相坏人道心，就是在玩他的那堆破铜烂铁。甚至搞了个什么艺名，神秘的骷髅脸？跑去唱歌？
简直是大乘修士中的耻中耻！
风泣泪并不知道千面幻笑什么，只是居高临下地鄙视道：“就是因为你吊儿郎当，成日脑子就男欢女爱那点事，才会被我超越。怎么，不觉得惭愧吗？告诉你，今日过后，世上再无心修宗!”
千面幻停止了笑声，突然回到御座，手中古琴出现，一声弦响如裂帛！二声弦动，气势滔天，整个嗜魂殿，颤抖起来，犹如千军万马滔滔不绝。
伴随着琴声，千面幻的声音如同魔音入脑：“你可知，这个魔修第一人，是我不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