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月昭!”魏老太爷猛地站起身来,拐杖重重捶在地上,满是霎时间安静下来,他满脸怒相,“你这般逼问,存的是什么心思?”
“老太爷明知故问!”魏月昭冷笑,“老太爷敢说,此事你也不知?”
魏老太爷哑言,身形顿住。
众人看这样子心中已经有些明了,若魏月昭说的是真的,那这孤儿魏姝便真的是小妾柳敏与魏学淞的私生女了?
这高门大户家哪家没有些阴私,如这般捅出来的可少见。
崔絮面色淡了下来,只是交叉在袖中的双手死死握着,细看下竟有几丝颤抖,她抬眸看向楚仲,笑着问道:“阿昭说的,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她接着道:“三娘疑心魏姝身份,托你去查,你便是这样查的?我听闻京兆府上三娘欲求和离,魏家却道她犯七出之条,只休,且要留下万贯嫁妆,魏家许了你几分?”
“魏家盘算女子嫁妆,欺瞒上下让私生女入府,万户人家重男轻女,你却对时乐万分宠爱,这宠爱到底又有几分为真?你是否也欺瞒了我什么事?”
楚仲身形早早便僵住,手中的杯盏似是再也拿不住,摇晃下掉落四分五裂。
崔絮看着地上碎裂的杯盏凄惨一笑,生生忍住要落下的泪。
原来,都是真的。
楚仲上前一步,“絮娘,你听我解释.....”
他不知崔絮是如何知道的,也不知她知道了几分,可依她如今的神情来看,怕是还有那事不知。
只要不知道那件事,他们就还有寰旋之地,他哄上一哄便能如往前。
所有人死死盯着他们,心中七上八下地想着。
秦毓告上京兆府和离的事情郾城并未传开,众人心中猜想,她到底是犯了七出的哪一条?
当年魏家迎娶秦家小女儿那是羡煞多少旁人?如今竟然闹到了这样的地步。
实在可惜。
厅内众人面色有些不虞,有些的则是不耻,各自小声议论起来,“都是些伪善之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是啊,这枕边人都骗自己至此,今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怎么连户籍文书都能篡改?郾城危矣!”
“原来这群人是合起伙来欺负魏二姑娘,真是可怜的孩子......”
众人之言如利剑,戳得楚仲身子摇晃了一瞬,继续道:“絮娘,这都是熙之的主意,我只想着近来魏家各种传言不断,只想着好心帮一帮,我哪晓得事情真相?”
崔絮一甩手,只冷眼看着他,不曾开口。
魏学淞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到楚仲这个怕老婆的,竟一遇到事就将他卖了出去。
可她还是不打算承认,直言道:“魏月昭,你口空白话,无凭无据,可没人会相信!京兆府失火我不知,别白费心思了!”
“我行得正坐得端,姝儿只是我捡回来的孤儿,看着可怜收做女儿,你少在那里诬陷!”
“是吗?”魏月昭抬眸,她侧眼看向青桃,青桃便会意上前,掏出怀中几张旧黄纸。
只见是魏家未举家迁往郾城时留在遂州的旧籍册,谁也没想到遂州郡守如此非常,并未将这些旧籍册上缴损毁。
“证据确凿,老爷还想抵赖不成?这上头可明明白白写着魏姝生母柳氏,籍贯遂州,我记着魏家未迁郾城时,籍贯也是遂州吧?”
“可惜您只晓得堵住京兆府的嘴,却堵不住刚正不阿的铁面官司遂州郡守!”
“你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实则漏洞百出!楚将军一生戎马疆场,万不该为着女子嫁妆而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楚仲连忙看向崔絮,“絮娘,我没有!”
魏老太爷面色已经万分难堪,他将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怒道:“哪里来的婢子,还不快滚下去,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魏学淞也反应过来,道:“胡说八道!魏月昭,你为了报复魏家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你便是仗着有人相互,如此肆无忌惮,眼中还有没有一点礼法尊长之道?”
见二人还是死不承认,魏月昭嗤笑一声,“有慈父才有孝女,你棍棒与我,还贪心我好言与你吗?发梦!”
她环顾四周,眼如利剑,怒喝道:
“我观柳氏与魏姝未出来,是不敢出来吗?”
“叫她二人出来对峙,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我远远见过一眼,魏姝与柳氏可有五分相像!若不是母女,也实在是说不通吧?”
他们二人还躲在屏风后面,听到魏月昭陡然提及,顿时一身胆寒。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确实并未看见过他们二人,今日不是魏家纳妾的宴席吗?怎么主角都不出现?
难不成真是被魏二姑娘说中了?心虚了?
“你早便和柳氏有染,生下一女,却将其瞒了下来,拿着妻子的嫁妆在外养育,直到魏姝十岁时便出计让其入府,如今与我娘撕破脸却不肯和离,便是为了余下的嫁妆,真是易得薄情郎,可笑可叹!”
“郾城竟还有这样的人家,靠着妻家财产上位,却一脚踏下糟糠妻,还觊觎她的嫁妆,真是个没脸没皮的,我都为你躁得慌!”
侧门外的人影身形顿住,一手死死抓着门沿,面色惨白。
秦毓闭了闭眼,流下两行清泪,她只知魏学淞用玉环欺骗了她,但心中或许还是爱她的,没想到竟早早在外作下这等风流债。
魏姝将将比阿昭大上整岁,原来那时候魏学淞就在外偷情,他们的恩爱缠绵,原来都是假的。
难怪魏学淞对魏姝百般疼爱,原来是他的亲生孩子。
秦毓踉跄着背过身去,宋嬷嬷轻叹一声稳稳扶住她,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砰!”
大门外传来一声巨响,众人向后看去,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来人青衫陈旧,看着来路上风尘仆仆,是一路踏马赶着来的。
不远处的地上瘫倒在地上一匹马,魏瑾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此时还愣在原地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