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刀气向前横扫，如九天银河倾泻而出，将冷雪的身影彻底淹没。
星耀术的璀璨与龙渊刀的锋芒交织在一起，虎踞战台化作一片白茫茫的光海，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就算是台下观战的几位长老，也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而无法看出具体的细节。
当光芒渐渐散尽，只见冷雪的身躯镶嵌在战台边缘的玄铁石柱上，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狼狈而又凌乱地沾染着鲜血。
而纪渊负刀而立，五轮烈日虚影正缓缓没入他的脊柱，连衣摆都未染上半点尘埃，唯有龙渊刀身还在轻轻震颤。
冷雪抬起染血的脸庞，望着对面傲然屹立于中央的身影，眼底尽是绝望与不甘。
她曾以为凭借真传弟子的身份、洗髓中期的境界，足以碾压这个初晋六品的后辈。
却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真传武学，在纪渊的神髓威能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你输了。” 纪渊收刀而立，他的气息依旧沉稳，脸上波澜不惊。
台下一片死寂，唯有冷雪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血沫，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想起自己精心策划这场战斗的意图，本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纪渊，一雪望月水仙被夺之耻，却没想到结果适得其反，最终沦为笑柄的人竟是自己。
纪渊不仅毫发无损，反而凭借这场胜利，将他的威名推向新的高峰。
“这就是神髓的力量吗……” 陨战的弟子纷纷发出感慨，声音里满是敬畏与震撼。
“如此轻易地击败了冷雪，战斗的过程，似乎没有多少难度！”
“这可是真传弟子，比纪渊修炼时间多了二十年，而且武道境界更高，然而实际的战果却截然相反。”
“刚刚晋升六品没多久，就击败了洗髓中境的真传，纪渊还在继续创造他的奇迹。”
“即使我早就知道纪渊能够以弱胜强，可真正看到这一幕，依然感觉到无比震撼。”
“可笑的是冷雪刚开始时自信满满，仗着自己真传弟子的身份，想要以大欺小，结果反而被纪渊击败了……”
“小声点，冷雪真传天赋卓绝，虽然远远比不上纪渊，但放在陨星谷也是佼佼者，日后或有机会竞逐宗主之位，还是不要得罪她。”
“可惜纪渊是外门弟子，没有资格接掌宗主之位，否则陨星谷在他的带领下，何愁不能像参天教那般迅速崛起，称霸一方？”
冷雪的耳力高明，听到弟子发出的这些诛心之言，只觉气血上涌，一口老血喷出，两眼一翻，从石柱上栽倒下来。
也不知是真的气血攻心导致昏厥，还是不堪议论羞愤装晕。
纪渊瞥了眼冷雪的狼狈模样，未作停留，转身跃下战台。
此战既胜，他便径直前往玉章院，顺利接过固锦城指挥使的调令。
而这一战的余波，却如惊雷般在陨星谷蔓延开来，引发了巨大的波澜。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有人来通知我一声，害得老夫我没有看到纪渊施展神髓的场景。”罗长老拍了拍脑门。
陨星谷宗主阮青书听闻此事，指尖轻叩桌案，眼底掠过一丝异色：“神髓之力竟至斯境？”
他望向窗外簌簌飘落的银杏叶，语气渐沉，“冷雪此举殊为不妥，刻意针对同门已是狭隘，显得心智不足。这般沉不住气，如何担得起宗主之责？”
在阮青书看来，宗主之位需德才兼备。纵有强大的武力，若无清醒头脑，终将误判大局，招致巨大的祸事。
是以真传弟子皆需外派历练，或镇守城池，或巡视商路，既为积累资历，更是磨其心智、炼其胸襟。
冷雪此次贸然挑战，看似争强好胜，实则暴露了她在权谋与心性上的短板。
…………
纪渊自虎踞台一战后便闭门谢客，在松间别院内潜心筹备前往固锦城的事宜。
外面关于他的议论沸反盈天，他却充耳不闻，每日只在晨昏时演练刀法，其余时间皆用来洗炼神髓。
或许是听说纪渊即将前往固锦城担任指挥使，好几年可能都不回宗门，期间许多好友纷纷登门拜访。
这日黄昏，姚长老提着一坛陈年黄酒叩开院门。老人虽鬓角霜雪更甚，却精神矍铄，手中酒坛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气息。
“好你个小子，如今连真传弟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姚长老将酒坛往石桌上一放，目光扫过纪渊腰间的龙渊刀，“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连你三刀都接不住。”
纪渊连忙起身行礼，从桌子下取下两个粗陶碗：“姚老折煞晚辈了。您我同为六品，论经验阅历，小子还差得远呢。”
“少跟我扯这些虚头巴脑的！” 姚长老拍开泥封，琥珀色的酒液顿时漫出酒香。
“冷雪真传洗出灵髓我是知道的，武道境界比你只高不低，可照样被你压着打。你啊，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美酒入喉辛辣，纪渊却觉暖意自丹田蔓延。他望着院外渐暗的天色，忽然想起初入巡捕司时的场景，笑道：“我不过是仗着年轻血热罢了，哪比得上您老当益壮，去年还能征战望月湖呢。”
“时光荏苒，转眼咱们都到六品了。” 姚长老感慨着给自己斟酒，“还记得你刚进入巡捕司时，瘦得跟麻杆似的，风一吹就倒，如今却能在虎踞台斩落真传。”
“若无姚老当年提携，晚辈哪有今日？” 纪渊举杯敬向老人，“您教会我的，不止是武道功法，更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得了得了，少给我灌迷魂汤，说得这么夸张，还真以为我是你的恩师呢。” 姚长老摆手大笑，眼角皱纹挤成一团。
“再说了，你给我的青莲涅盘丹才是真宝贝。若非那丹药助我重塑武道根基，我这把老骨头早该埋进后山了。”
两人对坐饮酒，直至月亮爬上松梢。姚长老离去时，往纪渊手中塞了个巨大的油纸包，解开一看，里面竟是切成薄片的六品凶兽肉干，风干的肌理间还透着淡淡的灵光。
稍稍称量一番，居然有上百斤重，六品的凶兽已经是非常珍贵的武道资源了，就算在陨星谷的武库里也是稀罕的东西。
物以稀为贵，因此价格也比较高，这一百斤的凶兽肉干算下来至少要好几千宗门贡献，没想到姚老就这样直接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