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止不再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敲了敲腰间挂着的珠链：“走吧，前路不平。”
“你们的问题，才刚刚开始。”
“而我这个‘临时快递员’——”他懒洋洋地勾起嘴角，“也得看看你们到底收了什么奇怪的货。”
“呼——”
南浔率先来了个深呼吸，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就直接躺草地上了：“终于能闻见不是腐蚀味儿的空气了！”
“我真的——要疯掉了……”
她伸展胳膊转了一圈，又扒了扒脑袋，声音透着真情实感：“我再晚出来一秒钟，我真的以为我那点存货情绪都快发霉了。”
“你哪来这么多情绪？”阮墨挑了挑眉，“你刚才不是还在情绪崩溃边缘？”
南浔一撇嘴：“我那是合理应激反应，懂不懂？应！激！反！应！”
“行行行。”顾以恒手插兜，不咸不淡，“你活下来就好。”
简司走得不快，神色一如既往安静，却在踏出梦魇域的那一刻，轻轻松了一口气，他的肩终于不再紧绷，眼神也多了些久违的清明。
他摸了摸怀里的发夹，没说话。
琳梵在他身旁走着，感受着脚下实在的温度。
那一瞬间，她也慢慢呼出一口气。
不是彻底轻松，但确实比在梦魇域里，每一步都像踩在未知情绪上，要好太多了。
“回格伦哈吧。”阮清逸淡声开口。
“让学校的人再看我们一眼，他们怕不是要以为我们早在梦魇域沉底了。”阮墨跟着哼了一句，似乎终于找回点调侃的力气。
“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南浔翻了个白眼。
“吉利的是你们都还活着。”澜止在最后悠悠地接了一句，语气懒洋洋的，“你们这群人，活着真挺奇迹。”
“谢谢你夸我们。”琳梵顺着他这话，漫不经心道。
澜止挑眉：“没夸你，夸『你们』。”
南浔“哎呀”了一声，伸手搭上琳梵的肩，侧过头：“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人说话风格，像我隔壁家那条老狐狸？”
琳梵挑眉看她：“那狐狸还活着？”
“死了，”南浔眨眨眼，“但遗志留存。”
阮墨一脸微妙：“你这比喻属实离谱。”
“离谱才叫情绪完整啊。”她得意地双手一摊，“要不你说我怎么扛过去的？”
大家的步伐逐渐一致。
走在碎石林道上，踩着风，踩着阳光初绽的安静，像是刚从地狱回到现实。
走到格伦哈前的林道分岔口时，澜止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低头看了眼通讯器，唇角微微一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啧”。
“行了，我就先不陪你们回去了。”他说，“你们六个，脸上都写着『还得被叫去训话』几个字。”
阮墨笑了一声：“怎么，知道我们受欢迎？”
“不是你们受欢迎，”澜止懒洋洋地转身，双手插兜，“是你们背的事太多。”
“但也挺有意思。”
他似乎随口说着，但临走前却忽然偏头，看了一眼还默默握着发夹的简司。
“以后要是再进梦魇域，记得提前打个招呼。”
“有些人……不是你想留下，就能留下的。”
说罢，他摆了摆手，像真不在意似的，头也不回地朝另一条岔路走去，身影在逐渐聚拢的晨雾中很快淡了下去。
“……他走得还挺突然。”南浔眨了眨眼。
“习惯就好。”阮清逸声音淡淡，“这种人向来来去随心。”
“但你说，”她侧头问简司，“他最后那句，是不是在说婼婼？”
简司没有回答，只是将手里的发夹握得更紧了一些。
没人追问。
他们也走到了熟悉的格伦哈石阶前。高耸的学院穹顶在清晨光线中泛着冷白的轮廓，梦学院的楼宇剪影重新出现在视线里，像什么都没变过。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变了的，是心脏的位置，是某些再也回不去的重量。
南浔站在阶梯前，小声喃喃：“啊……又得上课了。”
阮墨在她后头敲了一下她的脑壳：“你是只记得『上课』两个字了吧？”
南浔抱头抗议：“情绪太多我消化不良嘛！！”
琳梵静静地站在他们中间，最后看了一眼远处林道方向。
风里，像是仍残留着婼婼的气息。
她没说什么，只是垂下眼帘，将怀中的碎黯晶收好，众人都进了格伦哈。
南浔看了眼墙边日历，下一秒脸色一变，差点跳起来：“哎呀呀呀呀……三天？还有三天就——”
她抬头，满脸崩溃地看着众人：“还有三天就期末考了？！”
简司：“……”
顾以恒：“……”
阮清逸：“……挺完整的记忆恢复。”
“这不重要！”南浔一把抓住简司的肩，“我还没复习！我还什么都没背！梦魇域那么一遭——啊！！！”
她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乱跳两步，刚准备冲回喜学院，结果袖子被人一把揪住。
顾以恒站在后面，语气一如既往淡淡的：“你回去能复习到什么？你上次不是还说『复习就是对我的侮辱』？”
“那是我气话！”南浔努力想挣脱，“别拉我！我要抢自习室啊！”
“冷静。”顾以恒语气不紧不慢，“你现在脑袋里还有碎黯晶的余波。”
“你要是这状态去复习，明天就得去医务室写自我反省。”
南浔愣住，果然意识还微微有些飘。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瞬间真的有点发凉：“……好吧。”
“我等晚上再冲。”
“别冲了。”一旁的阮墨忽然出声，伸了个懒腰，“你们爱聊就聊吧，反正我要先走了，人太多，吵得我脑仁疼。”
说着，他慢悠悠地踏上梦学院长廊栏杆，一跃跳了下去。
下一秒，人影便彻底消失在暮色之中。
南浔无奈：“他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啊……”
“他又不听规矩。”顾以恒懒懒地回道。
阮清逸眯着眼笑了笑，神情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他讲『心情』。”
“不过。”他转头看向琳梵，“你真的要现在去校长室？不先休息？”
琳梵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休息不急。”
“有些事，我得先问清楚。”
简司没说话，只是站在她身侧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以行动表态。
“那我也去。”南浔嘀咕了一句，“顺便看看林岚会不会顺手给我通个『免考资格』啥的……”
顾以恒扫她一眼：“你该要的是『补考申请』。”
南浔瞬间气结：“你太恶毒了！”
几人吵吵闹闹地走向主楼尽头，踏上通往校长室的旋转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