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学院的训练楼安静得过分。
琳梵走在走廊上，脚步声像在石砖上敲出回响。
走到尽头，门没关。
她抬手轻敲了一下，刚发出声，就听见里头传来带笑的声音：“进来吧，不用拘谨，怕我吃人？”
琳梵：“……”
她推门而入，眼前那抹身影没变。
是裘烈霆，头发高束，长得不算传统意义上的俊美，却有种压迫感里带着随意的放松。
他今天也还是……
穿得很少。
上身一件无袖高开襟的战斗制服，下摆敞着，侧肩绑了护甲，肌肉线条清晰得让人有点头晕。
下身是高开叉束腿的裤装，一只手撑着窗沿，正俯身整理情绪检测数据，另一只手随意背在身后。
这动作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因为他本人的状态太张扬了，显得过分野性又惹眼。
“眼神漂那么多次，干脆就看清楚点儿。”他回头冲她咧嘴一笑，“别怕，我不咬人。”
“……”
琳梵几乎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瞥了一眼，语气绷得死死的：“我没看你……我在看墙。”
不是啊…这肌肉谁看了不迷糊？？！
“我就当你在看我了。”他一点都不介意，爽朗一笑，“这年头，学院里好看点儿的导师少得可怜，看看我，长得也挺会安慰人的，不是？”
栎已经在旁边蹲好，低头舔了舔爪子，安安静静地像不想被点名。
裘烈霆看了它一眼，挑挑眉：“这就是你的绪宠？”
“嗯。”
“品种不错，气场倒挺像你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灯。”
“……谢谢。”琳梵就当那是夸奖了。
他倒没多追问，转身从墙边扯下一份绪量曲线图，又摊开了旁边的测试板：“听说你觉醒心涌了？”
琳梵点头：“嗯，最近刚出来……但控制不太准，有时候……会过头。”
“你觉得『会过头』，那就说明你还没摸到真正的『界』。”裘烈霆一边写一边说，语速很快，却不带含糊，“心涌的本质不是爆发，是边界。你得知道它在什么位置，你在哪一步会越界，然后用它的时候绕过去。”
“如果你都不知道你的极限，那你压根不算真正用过它。”
“……”琳梵安静听着，目光落在他手边迅速滑动的笔迹上。
这人一看就是不按正常教学流程来那种，更像是在讲实战经验。
“你这招的性质我大概听说了。”裘烈霆抬眼，眼神带着一点危险的兴致，“能把人最深层的恐惧直接剥开来，挺狠的。”
“有点像……镜刃型心涌。”
“？”
“就是反弹的，只不过你不是把对方的攻击反给他，你是把他自己的情绪翻出来砸他脸上。”
“我建议你起个名字。”
琳梵一怔：“名字？”
“有了名字的能力，才算归你所有。”裘烈霆道，“你要是连名字都不肯给它起一个，那它早晚会反过来吃你。”
他扔出一支笔：“回去琢磨一下，你这招不稳，战斗场上没法放开用。我这边可以给你练。”
“怎么练？”
“找你最怕的那个情绪，跟它打架。”
他笑了笑，眉眼锋利：“放心，我会把你摁在地上打得很有分寸的。”
“……”琳梵忽然开始怀念言慕笙了。
她脸色平静：“那您是现在就要来？”
“现在不行。”裘烈霆一摊手，“我还有组学生要带。明天下午，你直接来训练场，我给你留人。”
“好。”
她起身准备告辞。
刚走两步，又听见身后他悠悠一句：“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眼神扫了我几次。”
琳梵：“……”
“少女嘛，看帅哥正常。”他耸耸肩，笑得理直气壮，“我也年轻过。”
老师…你知道你很有自知之明吗？
“……你也挺会安慰自己的。”
“欸，这就是怒学院精神，脸皮厚一点，活得久一点。”
她终于没忍住笑了一声，抱起栎转身走了出去。
栎在她怀里问：『你是不是刚才那一下……真心想打他？』
琳梵摇摇头，轻声：“不是想打，是怕被他打。”
她还是很清楚自己是有几斤几两的。
栎沉默半晌：『好吧，那你加油，我明天不陪你。』
“……你得陪。”
“别忘了，我可不是主战型绪宠。”
“你现在是抱着我滚进去的毛团，那你就别想溜。”
……
琳梵第二天推门进去时，裘烈霆已经站在中央，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糖烟，单手扛着一根……长木棍。
像是从树上刚折下来，连纹理都还在，末端甚至没削平。
“你拿这个？”她抬了抬下巴。
“有区别吗？”他拍了拍衣角淡淡道，“打得动就行。棍棒刀枪不过是情绪延伸的媒介，形式主义都能丢了。”
“……行吧。”琳梵抽出双刃匕首，匕光交错，情绪随之微微上扬。
栎没跟来战场，只蹲在台阶上，啪地一声打开一袋零食，啃得正香。
“开始吧。”裘烈霆松松手腕，木棍扫出一个半圆的弧线。
琳梵深吸一口气，迈步前冲。这不是她第一次打架，但却是第一次带着全部从梦学院打磨出来的本事，毫无保留地对上学院顶级导师。
她没有犹豫，一上来就冲着破绽去刺，匕首寒光疾闪，几乎贴着裘烈霆的腰线扫过。
他却像是早就预判好似的，身体一转，木棍敲下！
“反应还行！”
砰！
裘烈霆的棍势强悍，带着压迫感地砸来，却不是乱打，而是带着极高的技巧节奏，让人毫无喘息空档。
琳梵的身法灵巧，匕首翻转之间数次逼近对方要害，可始终差半步。情绪波动化作细微扰动，试图干扰对方神经节奏，但……
“别光靠干扰！”裘烈霆喝道，“你自己节奏都没站稳，扰了半天扰自己了！”
“……”
琳梵冷静下来，迅速变换步伐，气息再度下沉。
她抓住他棍身落下的一瞬，反手用双刃『咬』住木棍中段，顺势一挑，试图震掉他的重心。
可下一秒，木棍脱手飞出——
裘烈霆人已经欺身上前，赤手夺匕！
琳梵下意识一个后翻，手腕被轻轻碰到，却像被火燎了一下。
“你动作不错。”裘烈霆微笑，“反应也快，就是——”
他猛地发力！
脚步一沉，肩膀一晃，整个人像是一道墙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