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陆老太爷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坦起来了，刚刚爬起来的力气像是突然没了似的，整个人忽然就啪的又倒回了床上去了。
一股浑身没劲的虚弱感，瞬间充斥了他。
同时，感觉喉咙有些痒。
下一刻。
一股腥甜就涌上了喉间。
‘咳’
控制不住的一声咳，让猩红的血终于喷了出来。
陆老太爷这个时候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是蠢了。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坐在床边由始至终都孝子贤孙的陆明昌：“你、你……”
他儿子……竟给他下毒？
陆老太爷简直是做梦都没想到。
那可是他儿子。
亲的嫡长子啊！！
“你、你竟然给我下毒？”
陆老太爷死死盯着陆明昌，眼底愤怒似乎要把他给撕了似的。
陆明昌脸上并没什么太明显的情感波动，“什么下毒？”
“父亲，你病糊涂了。”
“这么几年，你的身体一直就不太好，这次还因为方氏那贱妇的事给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身体再也承受不住。”
“李大夫也说了，你这次怕是难熬过去了。”
陆老太爷瞪大了眼睛。
李大夫？
李大夫可是他的人！
“哦对了！”
陆明昌似乎才刚想起来似的：“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那位李大夫，其实就是当年那位被你给弄死了老陈大夫的外孙。”
老陈大夫死后，他那世上唯一的至亲外孙，就一直在找老陈大夫下落。
后来李大夫来了京城。
得知了老陈大夫最后是来的京城。
可惜一直没找到老陈大夫的踪影，李大夫也就在京城落了脚，逐渐有了名气。
偏就这么巧。
几十年下来，这李大夫竟成了陆老太爷的心腹了。
一个本是寻外祖父而来。
一个却是杀了人外祖父。
多戏剧化啊！！
听到陆明昌那话的陆老太爷，瞳孔地震。
“这、这怎么可能？”
他查过李大夫背景，他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
陆明昌似乎看出自己父亲所想：“李大夫年幼时，造过一场瘟疫，全家都死绝了，他确实是吃着百家饭才活下来，等到了他那外祖父找来的。”
“父亲，老陈大夫是他唯一的至亲。”
“而你……却杀了他唯一的至亲。”
陆老太爷浑身一震。
他太清楚李大夫的医术了。
不然这么多年来也不会去拉拢，逐渐将他给收为心腹了。
“你、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不过就是把一些真相告诉了李大夫而已。”
陆明昌平静回道。
陆老太爷却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在一股腥甜涌上来后一口血喷出。
贱了陆明昌一身。
陆明昌连眼皮都动一下，慢条斯理从拿起一旁的帕子，微微倾身，伸手给陆老太爷轻轻的擦拭起了嘴角：“父亲何必动气呢，你这身体本就受不住了，若是在动气，就只会死得更快。”
死这个字刺激到陆老太爷。
他抬手就想打陆明昌。
可手刚一抬起一些，就因无力而跌了回去。
最后老太爷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失望至极，用着最大的虚弱声音喝：“陆明昌，你怎么敢的？我可是你的父亲，你不帮着自家人就算了，竟还要害死你父亲，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陆明昌任由他骂完，才又继续把他下颚的血给擦干。
“父亲，其实有时候我都在想，若我不是陆家人，该多好啊！”
“可惜了。”
“我偏偏就是陆家人。”
“还是一个为了所谓的家人，而委屈了自己妻子儿子多年的窝囊废。”
“父亲，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没良心的。”
“父亲常常教导儿子做事要果断，所以，这次我听父亲的。”
“你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几日，我会好好给您尽孝的。”
意思是他只有几日了？
陆老太爷胸口剧烈起伏。
许是情绪再次的激动，陆老太爷又感觉到一股腥甜涌了上来，再次控制不住的喷出了口血。
陆老太爷这次明显感觉到，身体上的虚弱更加重。
想到陆明昌刚刚说动气死的更快。
陆老太爷吓得浑身冒汗。
他不想死。
他根本就不想早死。
之前对外说他身体不适，在调养，不过就是对外的借口而已，他的身体其实一直都挺健壮的。
不然院子里也不会养那么多美娇婢。
他可是有野心的。
还打算活得久久的，以后借着陆兆那个宝贝孙子，让他也能享受一下一人之上的风光滋味。
这个时候死了，就一切都没了！！
“明昌，我是你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去给我找大夫过来，给我解毒。”
陆老太爷虚弱的看着陆明昌说。
那声音都更有气无力了。
陆明昌摇头：“父亲放心，您这院里的人我都给你打发走了，这几日我会守着你，不会让你被人打扰休息。”
“你……”
陆老太爷再次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不过这次他很快就深呼吸的压下去了。
到底是活了几十年了。
陆老太爷再次看向陆明昌时，语气已带着威胁：“你以为你弄死了我，你就能自由？”
“我可告诉你，当年你祖父早就想到过这种情况了，他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要是哪天我突然的死了，你没能及时找到地方对接暗号，那你祖父安排的人就会把卫家的秘密呈现到皇上面前去。”
“到时候，你那最心爱的儿子和女人，也得跟我一起陪葬！”
这是陆老太爷能最大压制陆明昌的底牌。
也是陆老太爷这么多年来，有恃无恐的原因。
“呵！”
陆明昌那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
只是那抹笑，带着是掩饰不住的嘲讽。
“父亲，你真觉得我这么多年来，是一直在外头花天酒地？”
不然呢？
陆老太爷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实在看不上眼。
除了花天酒地，什么都不会。
可谁让他能生个好儿子呢！！
可当陆老太爷对视上陆明昌那双锐利的眸子时，他心头狠狠咯噔了一下。
第一次。
他感觉到了眼前的儿子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