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于8.26 番茄原创
快到八点的时候，楼道里终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小美正弯腰给黎远山按摩着他冰凉的手部，突然间，她听到了几声轻轻的敲门声，直到大概是小汪夫妻来了。
于是把丈夫的手放平盖好，过去开门。只见夫妻俩并肩站在门口，小汪的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竹篮，他爱人的怀里则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
二人的额角都挂着一层薄薄的汗，显然是刚刚回家还没来得及歇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医院。
“快请进，这么晚了还让你们特意跑一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小美热情的向他们打着招呼。
“嫂子。”小汪的爱人走进病房，将布包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随着拉链的滑动，一股清新的粽叶香气扑鼻而来。
布包里露出了一堆生粽子，它们个个都圆滚滚的，每一片粽叶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大概有十来个，整齐地堆放在布包里，闻着一股粽子香味。
“这是我妈下午刚包好的，糯米泡得很透彻，肉也特意选的是肋条上的，可香了，给你带几个尝尝鲜。”小汪的爱人微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亲切和关怀。
这时，小汪也走了过来，将竹篮递到小美手中。竹篮里装满了生鸭蛋，它们被码放得整整齐齐，蛋壳呈现出一种青灰色的光泽，上面还沾染着些许泥土的气息。
“嫂子，这是我们老家那边养的鸭子下的蛋，比外面买的要香得多呢。”他笑着解释道，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些鸭蛋的自豪。
小美连忙就要推辞：“你们可别给我这么多，我一个人哪吃得了？留两个就行了，还有这些鸭蛋。。。你们带回去吧。。。”
“嗨，你留着吧，嫂子，家里多着呢。”
小汪爱人把布包拉住往桌子里推了推，又指了指鸭蛋，“这鸭蛋腌的可好了，带回去给孩子留着吃呗？早上煮两个配粥，不比外头的腌菜强？”
她说话时眼尾弯着，带着股实在的热乎劲儿，倒让小美再推辞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只能感激的点了点头，心里暖烘烘的。
在小汪的爱人走到黎远山病床边去看他的时候，小美这边赶紧把心里盘桓了许久的想法跟他说了。小汪听完立刻点头，眼里带着几分认同：
“嫂子，你这么想是对的，这事儿不能你一个人在这里硬扛着，就得靠行里——得让行里先给个说法。”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最要紧的是得尽快查清楚，远山这次出事，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不管怎么说，他是在上班时间出的事，要是行里不调查清楚，甚至拖着不解决，到最后，就得去找省里了。”
不过，小美瞧着小汪在那儿摆弄了半天手机，却始终没把省行办公室主任的号码报给她。她心里也猜着了，大约是怕这事沾上边，要担责任。他最后还是开口，含糊道：“我这儿正好没存办公室主任的号。。。”
小美心里明镜似的，但也不好为难他，心想着还是自己往后慢慢打探吧。这时候，小汪的爱人也从病床那头走了过来，小美便不好再提这些事了。
又跟他们闲聊了几句家常，眼看时候不早了，她忙笑着催促道：“真得谢谢你们特意跑这一趟。病房里空气闷，天也晚了，孩子还一个人在家呢，你们快回去吧。”
小汪夫妻俩走后，病房里又静了下来。小美从暖壶里倒了半盆热水，拧了热毛巾，轻轻给擦了擦身子，忙活完时，又给他鼻饲里打了三百毫升的水。
她抬眼瞧了瞧床头的输液架，那袋“桂哌齐特”还剩半袋子没输完，便先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
回到病床上后，她躺下来，一边留意着输液管里的液滴，一边借写起了病房记录。直到凌晨一点左右，药液总算输完了——这比前几天结束得早了不少，还是埋管手术后头一回。
不过这会儿小美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实在撑不住了。她掖了掖身上的薄被，把手机定好闹钟调了震动放到床头柜上，心里想着还能睡上几个钟头，便抓紧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天又亮了。小美忙完晨间那一堆琐碎事后，正拿着块刚被黎远山尿湿的小单子洗着——也实在不能怪黎远山，先前她看尿壶里已经积了五百毫升尿量，原以为这阵子他不会再尿了，没成想还是出意外了。
于是，她就用一次性手套把他那里罩住，随后小心地帮黎远山翻身拍背。谁知，她刚要给他后背擦药的时候，他却突然撒野了。
好在身下早给他铺了尿垫，又垫了几层大卫生纸，可还是没完全兜住——手套被尿冲得滑落，大半的尿顺着流到了他的右大腿根上，把铺在下面的小单子也湿了一片。
小美忙不迭把湿了的小单子从尿垫上抽出来，转身拧了热毛巾，仔细把黎远山右大腿根的地方擦干净，又换了块干净的小单子铺上。
身下的尿垫其实只沾湿了一小片，她犹豫了下没换——铺在新小单子底下，暂时也能凑合。一个尿垫要三块钱呢，现在这光景，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时，护士长一行人来查房，小美装没看见，继续在卫生间洗小单子。护士长走过来开了卫生间的灯，一般不用卫生间时，小美就赶紧关了灯。
省得她们来了看到开着，会“拍”的一声关掉，这让她听着很不舒服。卫生间门开着，虽然里面没窗户感觉暗了点，但也凑合。
“怎么都不开灯啊？”护士长打开卫生间灯后，朝卫生间里看了看问道。
小美正洗着小单子，抬头应了句：
“还能看得见。”
等她擦干净手从卫生间出来时，见护士长带着那几个护士正站在病床边，查看黎远山手术埋管的地方。她便没出声，只站在一旁静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