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茹突然发疯扑了上来。
许云苓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身边的武婢便已快速出手,一个箭步上前制住了她,荷香也同时挡在她身前。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
“我做错了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左玉茹睁着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看向她,状若疯癫。
闻声而来的女官带着几个粗壮婆子冲进来,合力将她按住。
女官也没想到左玉茹会突然发疯,对着许云苓客气道,“李夫人,这儿太乱了,污了您的眼,要不您先移步……”
许云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左玉茹后便要再次离去。
左玉茹身体被压制住,却将头竭力抬起,朝着她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喊,“许云苓,老鼠不只一窝呢!”
“我等着你!你可别让我失望,可得让他们看看……”
“我们女人……不是好惹的!”
最后一句话淹没在女官的斥责和破碎的呜咽中,凌乱而清晰。
意有所指的话让许云苓捉摸不透,直到上了马车后,跟来的那个武婢摊开手心,一张血布叠得整整齐齐的。
“夫人,是刚才那个人塞给我的。”
许云苓接过打开一看,而后又马上揉成一团重新收好。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侯爷。”她沉下声吩咐。
“是!”荷香她们不明所以,但她吩咐的,两人自然遵守。
左玉茹之事,李松青说过一嘴,不过为了不让娘子操心这些事,他只是说她是被左家送进来的。
李松青已经调查过了,狮头山那事,是有人故意送的假消息,同左玉茹有关,他自然不会放过她。
送她进这慎戒司,还算是便宜她了!
见了左玉茹,没几日,她又去见了另一人。
湘王的案子牵连众多,无数虾兵蟹将落网,曼娘许云双便是其中一个。
李松青得知她是大姨姐,想了想,征求了娘子的意见,用了些手段,把人弄出来了。
毕竟只是小虾米,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主要还是娘子开口,他自然满足。
去见堂姐的那日,京都下雨了。
到驿站时,雨又停了。
多年未见,金阙阁的那双眼同眼前之人对上,陌生但也熟悉。
云双没想到她竟会救自己,更没想到她会放过自己和娘家人。
“衣服、盘缠,还有两双鞋子,都在这里头了。”
吩咐荷香把包袱放下,许云双却没动。
“三婶已经卖了家里的地,和狗蛋出发去酉阳了。”
许云苓语气平静,如同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一样。
“狗蛋前些日子来信说,他学会了做一些木工的活计,也攒了些钱,打算接到你后,带着你和三婶在酉阳开个铺子。”
许云苓静静说,许云双静静听着。
“到了酉阳,把名字改了吧,只要安守本分,是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的。”
姐妹俩隔着重年的恩怨与光阴,却是在说这些。
许云苓救她,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姐妹情,这太虚伪了。
她是为了许父,为了狗蛋,为了……云秀。
况且,真要论起来,其实许云双也是被这世道摆布下的又一个悲剧,都是可怜人。
“你为什么……是为了……云秀?”
说到许云秀,许云苓面容怔了一下。
李松青之前已经让人秘密查过了,许云秀根本就没去过漠北。
“就当是吧!”许云苓抬起头静静看她,“她害过我,可也帮过我。”
“你也同样帮过我,可也害了我。”
许云苓说到这苦笑,“如今我救你,救你们三房,算是做到了答应云秀的事。”
“云双姐,咱俩扯平了!我同你们三房的事,也扯平了!”
“往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
“保重!”
她转身走了,没有一丝留念。
许云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堂妹彻底消失不见,才对着空茫处喃喃低语:
“你也要……保重啊…二妹!”
回去的路上,许云苓看着窗外的景象,想起了从前在村里的日子,竟笑了笑。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是圣母吗?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可计较的,村里的那一亩三分地曾经限制住了她,她走出来后看到的是更宽阔的天地,生死边缘走过后,那些过去的事情,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人总得往前看啊!
晚上入睡前,许云苓难得没有第一时间扑到男人怀里。
李松青不适应,长臂一伸把人捞到怀里,就见小娘子正低垂着眼,神色还算平静,不悲不喜。
“事了了?”
“嗯!”
许云苓窝在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跟个小猪崽似的。
可不是小猪崽嘛,这几日为了让她安心调养,李松青不让外头的事扰她,姑奶奶更是严格盯着她,每日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硬生生给她喂胖了几斤,就这姑奶奶还犹嫌不够,
小猪崽嘴上应得乖巧,但总感觉好像心里有事。
“了了怎么还这么一副表情?还是哪里没想通?”
她没说,只是又动了动,往上蹿了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