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他娘!老三就这么个性子,你别跟他计较!”田三娘劝慰,“老三跟我说了,他要钱是要做买卖,不是去吃酒的,咱们得支持啊!”
田三媳妇低头不吭声,每次都是一样的借口。
“这次是真的”,田三爹走出房门,“老三认识了一个靠谱的兄弟,要带着他跑商路,一趟就能赚几十两银子!但是路上的吃喝都要自己掏钱。”
“我和他娘已经把棺材本拿给老三,老话说的好,穷家富路,这一去还不知要走多久,钱能多带就多带。”
“老三媳妇,你去跟管事预支三个月工钱,给老三带走。”
田三媳妇抬起头,见婆婆与公公一脸认真,心中动摇起来。
万一这次是真的呢?
可,“工钱都让当家的拿走了,咱们用什么?”
“仓里有粮,院子里的菜也陆续长成,家里还养着鸡鸭,哪里需要花银子”,田三娘满不在乎,“若真到用银子的时候,我豁出老脸向街坊四邻借用一些,也就够了。”
田三媳妇双手紧握在一起,半响终究道,“我这就去跟管事说。”
田三娘不住口地夸赞,“我们田家娶了你,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田三媳妇听得耳根发热,借口上工跑出家门,到了庄园先照例用肥皂清洗干净双手,然后套上围裙,走到锅边开始炒茶。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很快便到了午休时间,田三媳妇吃完午饭,悄悄留意管事的动向良久,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你又要预支工钱?”翠兰皱眉,“前几天不才预支半个月的工钱吗?”
田三媳妇脸颊瞬间通红,“我,我家有急事用钱。”
翠兰心里如明镜一般,“你家那口子又打着做买卖的幌子跟你要钱了?”
“不是幌子!当家的这次是真的找了活计!”田三媳妇将田三爹娘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管事听。
见田三媳妇一脸认真,翠兰心里叹息,葛管事说的不错,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庄上有规定,最多能预支三个月的工钱,你之前已经预支了半个月,这次最多能预支两个半月的。”
“好!”田三媳妇没想到这么顺利,当即应下来,“谢谢管事!”
翠兰带着田三媳去了了账房,翠兰熟练地在文书上盖上手印,拿着预支的工钱跑回家中。
田三娘正坐在堂屋做针线,见田三媳妇回来,心里一紧,“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莫不是管事嫌阿花他娘预支的工钱多,将阿花他娘赶出庄园了吧?
“娘,工钱我预支出来了!”田三媳妇小心翼翼解开衣裳扣子,从内兜里拿出七两五钱银子交给田三娘。
田三娘一辈子只摸过铜板,何时见过这么多银子?爱不释手地捧在手心,稀罕得不行。
睡梦中的田三被吵醒,一脸不耐烦地走出屋子,“吵什么!不知道老子在睡觉?”
“老三快来,你媳妇把银子带回来了!”田三娘献宝一样将银子捧到田三面前,“你看,七两五钱银子,够你路上吃喝了!”
田三一见银子,立马就不瞌睡了,一把将银子从他娘手里抢过来,在手中来回掂量,“这银子不少吧?”
他怎么觉得没有七两五钱呢?
“胡说八道什么!”田三爹下地回家,训斥道,“堂堂公主,还能缺咱家这三瓜两枣?”
传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田三撇嘴,将银子揣在怀里就往外走。
“你去哪?”田三爹问。
田三头也不回道,“找我大哥商议走商路的事去!”
田三娘追出去,“衣裳还没带呢!”
“破衣裳有什么好带的!”田三绕过他娘,“我去镇上成衣店买几件新的穿,看着也体面!”
田三娘心疼,成衣店的衣服可贵!
田三娘还欲再说,田三却不耐烦应付,大步向村外走去。
到了镇上,田三先在包子铺买了五个猪肉馅的包子,狼吞虎咽吃完后,又去成衣铺子买了件体面衣裳换上,这才去了约定好的茶水铺子,点了瓜子边嗑边等人。
就在田三等的不耐烦时,他的那位结义大哥终于出现。
“孟大哥!”田三招手!
孟良循声看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田三兄弟!”他走过来道,“你换了一身衣裳,我都不敢认你了!”
“嗐!”田三满脸抑制不住的骄傲,嘴中却道,“哪里比得上孟大哥的绸缎衣裳。”
两人互捧了良久,最终还是田三按耐不住问,“孟大哥,你之前说的商路。。。”
“你看我这记性!”孟良拉着田三的手臂,“走,我带你见主家去!”
田三一喜,跟在孟良身后左拐右拐走到观前街最繁华热闹的一处门店。
田三不识字,但只看那富丽堂皇的大门就知道这不是他这种人能来的地方,田三站在门口踌躇不前,正欲开口询问,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就被从门内扔出来。
男人不顾身上的灰尘,四肢并用向门口爬去,“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机会,我一定能翻盘!”
守在门口的大汉冷笑一声,一脚将人踹翻,“滚!再敢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男人却输红了眼,挣扎着站起身就要往门里闯,“我会翻盘的,我一定会翻盘的!”
守门大汉拎着木棍就要上前,男人却突然大喊一声,“我还有女儿,我拿我女儿当赌注!”
守门大汉一顿,看向孟良。
孟良微不可察点头。
守门大汉退后,笑容满面请男人进去。
田三看的目瞪口呆。
“田三兄弟,咱们进去吧!”
“孟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锦帐春”,孟良拉着田三的手臂,“闽州最大的赌坊。”
赌坊?田三吞咽一口,他虽然混不吝,但也知道赌不是什么好东西,村里的老赖就是因为欠了赌债还不上,被赌坊的人活活打死。
田三不想进去,但脚却不听使唤,跟在孟良身后进了赌坊。
赌坊内密密麻麻挤满了人,骰子声、牌九声、哭闹声、大笑声、吵嚷声充斥着赌坊内众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