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温云眠开口,君沉御便说,“放心,朕只是抱着你而已。”
温云眠当然不能拒绝,但是她怀着身孕,君沉御确实不会做什么,便也没说什么。
君沉御把人扯到怀里,声音低沉磁性,“你脑袋里胡乱想什么呢。”
“臣妾没有。”
“嘴硬。”君沉御挑眉,两人离得很近,在软榻上说话,倒是显得亲密了些。
这时,外面宫人恭敬禀告,“启禀皇上,赵恒生带到。”
君沉御凤眸扫过去。
温云眠就猜到了,帝王亲自开口要人,就算是他没让赵恒生进宫来拜见,赵恒生也不敢不来。
所以这会殿外下着雨,赵恒生浑身发抖的跪在雨里,一动不敢动。
君沉御看着腿上坐着的温云眠,修长手指摩挲着她的玉指,“要朕先抱你去床上躺着吗?”
温云眠看了眼龙床,摇头,“臣妾能跟过去吗?”
君沉御问,“想见他?”
温云眠点头,“臣妾想问一些事。”
“那让他进来见你。”
温云眠还没说话,君沉御冷淡吩咐外面的人,“让他进来回话。”
赵恒生和一个婢女同时被带了进来,头一次进太和殿,赵恒生吓得像个鹌鹑,一直低着头,哆哆嗦嗦的。
温云眠本想从君沉御怀里起来,但是君沉御没让。
君沉御穿一身慵懒的玄衣,衣领微微敞开,贵气逼人的斜靠在桌边,温云眠就在他怀里坐着。
赵恒生跪地,“微臣赵恒生,参见皇上,皇贵妃娘娘。”
温云眠冷笑,她让顾家人用她的名义去要人,这个赵恒生还横的不得了。
这是明摆着告诉顾家人,皇贵妃的名声不好使。
如今有君沉御坐在她身边,哪怕一句话没说,赵恒生都哆哆嗦嗦,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真是讽刺。
不过,君沉御在,确实好使。
温云眠看向那个婢女,“你是何人?”
婢女颤抖的说,“启禀皇贵妃娘娘,奴婢是华阳公主身边的彩霞。”
温云眠了然了,果然是用来迷惑他们视线的。
赵恒生忐忑的跪着,直到温云眠的目光看向他。
温云眠问,“赵恒生,是谁让你关押彩霞的。”
赵恒生哪里会说,他油嘴滑舌的说,“娘娘,下官没有关押着这个彩霞,是她不小心撞到了下官的马车,下官为了让她把修马车的银子拿出来,这才把人扣下的。”
他指着彩霞说,“可她一直不承认,一直说是下官冤枉她,所以才闹成了这样的误会。”
温云眠就知道这个赵恒生不会轻易说出来。
对付这种人,威逼利诱都没有用,只有硬着来,才能撬开他的嘴。
温云眠本想问问君沉御的意思,毕竟赵恒生也是朝廷官员,她一个后宫妃子,哪里能随意处置官员。
但她还没开口,君沉御就睁开了闭目养神的凤眸,修长的手指很自然的从后搂着她的腰肢,眼神冷淡而又寡情的看向赵恒生。
眼里还带着一丝被打扰休息的不悦。
“沈恹。”
沈恹恭敬走过来。
君沉御淡淡开口,“把他拖下去,严刑拷打,问出华阳的下落,一天不开口,就杀一个赵家的人。”
“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赵家人的命硬。”
赵恒生方才那副样子瞬间绷不住了,“皇上,不要啊……”
被拖起来的时候,赵恒生都没挣扎的余地。
“皇上!微臣家人是无辜的,求皇上饶命啊……”
君沉御漫不经心。
他本来就是绝对的操盘者,不过一句命令的事,哪里值得他有什么情绪。
温云眠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君沉御,果然,天生的上位者,眼中总是带着蔑视的,是那种站在阶级之上,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蔑视。
“皇上怎知他知晓华阳的下落?”
君沉御捏了下温云眠的脸蛋,这张脸看着好看,摸着手感也好,“因为你傻。”
温云眠,“……”
她知道,君沉御一定是查到了什么,但是他不说,就让温云眠自己去一步步的查。
温云眠很快就看向了彩霞,她把人扶起来,“彩霞,是谁把你送到赵恒生手中的?你可知华阳在哪。”
彩霞一提起来这些,就忍不住发抖,“娘娘,您相信奴婢的话吗?奴婢是被人送祢太医府上送到赵大人手里的。”
方才有赵恒生在,她不敢多说,但是想到皇贵妃娘娘的心腹是祢太医,更不敢随意说出来,生怕皇贵妃会维护祢玉珩。
如今看到赵恒生被押送出去,她才敢说。
温云眠闭了闭眼,卫峥说的果然没错,祢玉珩很早就背叛她了。
她问,“华阳还在祢玉珩手里?她发现了什么?”
彩霞摇头,“公主没有说,奴婢和公主是分开关押的,但是奴婢能肯定,公主现在一定在祢府,而且祢太医没动公主。”
温云眠愣了下。
祢玉珩这样藏着华阳,一定是华阳发现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等温云眠询问,君沉御就喊来了沈恹。
“去找。”
“是!”
温云眠扭头,才看到君沉御的凤眸一直在看她。
烛火映照下,那双凤眸的贵气中,带着蛊惑。
彩霞被带下去安置。
殿内只剩他们二人,君沉御起身,在温云眠要说话时,将人直接抱起来,往床上走去。
“问好了,该就寝了。”
“皇上不担心华阳吗?”
君沉御挑眉,“为何要担心?”
“她是你妹妹。”
君沉御轻笑,“朕谁都不信,也没有什么兄妹。”
温云眠心头微紧。
龙床上,君沉御俯身看她,“眠儿,这就是帝王的第一课。”
“六亲不认。”
他语气轻松,温云眠听不出任何情绪和波动。
本来温云眠就看不透他,如今更是不懂他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躺下时,温云眠往里面挪了挪。
君沉御凤眸微眯,将人直接搂进怀里,他从后抱着温云眠,声线低沉磁性,反问,“准备亲着墙睡?”
温云眠有些尴尬,“你怎么这么说话。”
君沉御忍俊不禁,“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嗯?”
“脸上这么薄的姑娘,朕还是头一次见。”
看她终于乖乖的不动了,君沉御低笑一声,这才满意闭眼。
抱着温云眠的时候,他的心才是软的。
也不知是不是温云眠真的累了,她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她对君沉御的怀抱并不陌生,所以没什么排斥的。
君沉御闻着她长发的幽香,在夜色里睁开凤眸。
其实这样的平静,是他很期待的,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晚上,月医来求见。
君沉御起身出去。
“启禀皇上,在下研究出了一套针法,施针后,若是六天之内没有吐血,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君沉御幽深的神色有一瞬间凝滞,“你说什么?”
月医抬头,和君沉御对视。
君沉御眼尾猩红,“六天吗?”
“是。”
“若是吐血了呢。”
月医低头,“若是吐血了,时间便只剩不到一个月了,这也是这套针法的利弊之处。”
君沉御冷硬指骨微微收紧。
若能撑过去,便能陪着眠儿走过多个春夏秋冬。
若不能撑过去,就只能再看她一个月的时间了。
君沉御忍了忍喉咙里的干涩。
上天会不会给他一次机会,眷顾他一次?
在他答应施针的时候,一个纤细的身影转身回到了床榻上。
很安静,没有惊动他。
……
深夜,冷风呼啸,有细雨吹动。
祢玉珩再次推开祢府大门走进去。
他知道华阳出不去,里面的声音不会传出来。
所以他坐在密室外面。
因为没人能让他说一说心里话。
“华阳公主,你知道我现在要去做什么吗?”
祢玉珩咧嘴一笑,“我决定了,我要去一个地方。华家的事已经在安排了,而我,要去做一件让所有人都痛苦的事。”
祢玉珩看着屋门外的雨。
他其实很想回到一年前。
如果那个所谓的母亲没有一遍遍的鼓动他,他或许还是那个活的肆意潇洒的祢玉珩。
吹动了不属于他的野心,可是能力撑不动,他只能变成一条阴沟里的鼠。
祢玉珩无力一笑,他盯着密室,眼底怅然,“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改变面目全非的自己?”
清醒的沉沦,真的好痛苦。
他盯着自己的手,在他眼里,这双手和残肢断骸有什么区别。
双手废了两次,磨灭了两次希望。
第一次他爬起来了。
可是这一次,上次被压抑的恨,竟也从心底深处一同爬上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都痛苦好了。
华阳用力的想要去撞开密室的门。
这个变态!他还要去做什么?!
……
天亮时,赵恒生终于招了。
他说华阳确实在祢府,但是被关起来了,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温云眠得知后,立马就让人将消息传出去了。
而另一个消息,也飞快的传到了宫里。
苏家庶出的女儿,苏挽嫁给了宫中一个统领,听闻是两情相悦。
这件事是玉贵人告诉她的。
温云眠知道那个苏家庶女,虽然是庶出,可是还是很有傲气的,怎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青楼常客?
温云眠想了想,吩咐云漾,“你去找个由头,派人出宫去见见那位苏姑娘,她若愿意,让她进宫来见本宫。”
云漾点头,“是。”
玉贵人疑惑,“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温云眠轻笑,看了眼玉贵人,“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周家那个人,是宫中的一个统领,虽然他的私生活混乱,可此人颇有能力。
若是苏挽不愿意这门婚事,那将是她和君沉御可以掌握的一把好刀子。
本来温云眠是要和玉贵人一起下棋品茶的,云翡跑进来,低声的说,“娘娘,皇上方才去了慈宁宫。”
温云眠神色一变,“慈宁宫?”
“是太后派人请皇上去的。”
温云眠手指捏着棋子,心思有些沉。